精灵将长剑平放在双腿上,为周围围着他一圈的流莺们讲诉着他一路见闻。阿卡尼斯嫉妒的目光从兜帽下瞟向他身旁的流莺们,有高有矮,有的成熟丰满,有的年幼天真,像是一丛迷人的花丛,跳动的营火给她们镀上了层暧昧的光,夜风吹过,阵阵清香拂过她鼻尖,撩动着她的欲火。在花丛中,名为娜娜的花儿最为显眼,女孩稚嫩的面孔与女人成熟的胸乳,在她身上以奇异方式融合,如一瓶猛烈的迷药令阿卡尼斯神智有些恍惚。
那只调皮的猫,在一位又一位姑娘的胸怀里蹭过后。就赖在娜娜的胸前不走了,时不时踩着,让娜娜发出阵阵笑声。
欢乐的人群时不时发出起哄的欢笑声。几位“羞涩”的姑娘被轻轻推出人群,在篝火旁歌舞,在火光下展现自己婀娜的身姿,一个接着一个,有人伴奏,有人歌唱,热闹极了。
“好不爽呀。”阿卡尼斯自言自语,“去年还是她们伺候我咧,我挑了十位脱光衣服在帐篷里轮流嬉闹,有烤乳猪、肚中塞满草药、洋葱与烤栗子的烤绿兔还有炸得松脆的腌鸡,以及烤小羊羔,抓着沾盐花就着明朗花酒吃,外加甜美的乳水,真他妈爽。现在却是吃着黑面包,忍受着伤口的痛苦。如果我春天的时候不发善心,想给那两位弱智若菲亚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现在早就吃得饱饱,草得爽爽的,享用人生最后一次娱乐,好开心地去砍死那只老蝙蝠了。”
正当她埋入阴影中自怨自艾时。弗洛吉萨向她招手,喊着她名字:“阿卡尼斯,一起来吧。”
嫌陪酒小姐不够?阿卡尼斯想找个理由拒绝邀请,却站了起来,走向篝火,因为她嗅到了肉香味。算了,拒绝显得太蠢了。
弗洛吉萨看起来很开心。火光在他琉璃铠甲上跳动,五光十色,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没有一滴汗水。他是众人的中心,所有人都看着他,围着他打转。在阿卡尼斯坐下之后,他拿起一盘刚烤好的绿兔,放在她面前。阿卡尼斯注意到桌子上全都是素菜。
“谢谢。”她露出虚假的笑容,说出虚假的话语,以此隐藏自己愈加锐利的恨意。
天色渐完。可旁边的流莺们热情不减,她们拉着精灵邀请他一起跳舞。阿卡尼斯一个人默默地吃自己的肉,在用“哦”“嗯”“大概吧”等词回应了几位姑娘后,就没人去问她。有人拉了拉她斗篷,她偏过头,看到了一身黑裙的塔蕾莎,她酒红色的眼瞳在小而白的脸庞上,特别的显眼。弱弱的,能激起所有人的保护欲。
“阿卡尼斯大姐姐,这是圈套吗?”她问道,“虽然我没见到不客气的小姐姐,似乎大家都是你说的白脸,但是我父亲说过,年长者的话中蕴藏着黄金。”
“噢,我忽然记得我都一个半世纪大了,应该算是老了。”阿卡尼斯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它看上去一定年幼得厉害,“但我还是那么有激情,如果一位邪恶公爵派来酷吏到闹饥荒的村子征税,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先给酷吏头上来上一弩。”
“咯咯咯咯。”塔蕾莎怀里的大公鸡醉醺醺地摇着头。它瞧见了阿卡尼斯纤长的手指,于是啄向手指,阿卡尼斯手一抬,大拇指与食指掐住大公鸡的脖子,死死的,大公鸡扑哧着翅膀,每扇一下便失去一分气力。不久,大公鸡只能发出一声更比一声低的残喘声。阿卡尼斯毫不在意,继续在感慨时光的流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大公鸡的腿在蹬着血族大小姐。“阿卡尼斯大姐姐。”塔蕾莎鼓起勇气抬起头,酒红色的眼眸满是坚定,“请松开手。”
阿卡尼斯手一拽,把大公鸡拽到地上,松开了手。逃出生天的大公鸡拍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对了,刚才说到了哪了?拉瑟娜的女儿?”
“我父亲说年长者的话语中蕴藏着黄金。”
“哦,黑白脸的事。”阿卡尼斯脸色阴沉,转头看向与娜娜共舞的精灵,瞧这臭长耳朵还真是享受,“精灵除外,记住女人都喜欢和精灵上床。待会看看吧,她们会将头上的花环送给我们快乐的长耳朵呢。这代表着她期望和他来一场充满爱情的一夜,也可能是更多夜。通俗来说,就是交媾不用钱。”
说罢,一位热情的高挑姑娘将花环率先递给了精灵。他点头说谢谢,姑娘立刻羞红了脸,退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人类女人们在精灵面前,一下就把物质抛诸脑后,迷上了爱情这种东西,总而言之就是想上床。”阿卡尼斯吮吸最后一点骨髓,一挥手将手中的腿骨丢出,准确地砸到十几米外大公鸡的头上。吓了鸡一跳,跑向远方。
“我告辞了。”塔蕾莎站起来,提着裙子去追大公鸡。
不一会儿,她抱着大公鸡回来。坐回阿卡尼斯身旁,大公鸡鸡冠垂下,头害怕地埋进翅膀里。
“因为优雅与高贵,女人绝不会对粗鲁低下的人产生一丝一毫爱意。”
阿卡尼斯扭过头直直看着她双目,塔蕾莎睁大眼睛与她对视,阿卡尼斯碧绿的眼眸中没有之前令她胆寒火焰。
“小孩,优雅与高贵,只不过是可怜的社会人为了彰显自己的等级,而鼓吹出来的无用好词。”阿卡尼斯率先开口,“贵族文学少读些,最好烧掉。多练你的短剑,能保你小命。”
那边,美丽的姑娘们围着精灵而舞。她们矜持地提着裙子,另一只手绕着辫子,脚踩着节奏,手灵活地摆动。随着火焰跳动,舞步愈来愈热烈,她们放下裙子,旋转着身子,红裙张开,腰间流苏噼啦作响,辫子飞舞了起来,金色、红色的发梢撩过弗洛吉萨的胸膛。
阿卡尼斯首先移开目光,她看向人群,恰好看到脸红得如熟透柿子的娜娜,正踏着优美的舞步,胸部随着她舞姿而跃动,她来到弗洛吉萨身前,低着头将自己头上的花圈递给了弗洛吉萨。阿卡尼斯翻了翻白眼站起来对塔蕾莎说:“好了,咱们继续去练短剑。”
此时,一阵叮当叮当的悦耳钟声传入耳中。四匹头戴着羽毛的枣红马昂首挺胸,拉着一辆稳重的六轮马车驶入了营地,红发带剑的女马夫拉住了缰绳,马车上的铜钟尚荡到最高处,雕花的窗子便被一只戴着镂花黑长手套手推开。窗口后出现了一位高雅成熟的女士,看到阿卡尼斯,女士鲜艳的红唇便绽放热烈的笑容,她一只手扶着插满色彩显眼羽毛的帽子,语气妩媚地说道:“尊敬的阿卡尼斯阁下,很高兴您能抽出时间来履行契约。”
她的话语有种魔力。要不就是她的马车有魔力,喧闹的营地安静了下来,姑娘们停下舞步,收起脸上的嬉笑,放下乐器,齐齐看向马车。
阿卡尼斯又翻了一个白眼,她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现在是夜里,她离篝火又远,无夜视能力的莫娜女士将她“认错”太正常了。
“噢,我可不记得你雇过我。”她大步走向马车,“请问你是这里的头吗?”
听清声音,看清来者后。莫娜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她习惯地绕着金色发丝以掩饰自己的失望,“非常抱歉,天色太暗我把您看成了另外一位人。”说罢,她推开车门走下踏板,迷人的迷迭香钻入了阿卡尼斯的鼻孔中,她微笑着向篝火旁的姑娘们招手,“我美丽的鸟儿们,你们兴高采烈地在庆祝什么嘛?有没有想起我这可怜的老妈子?”
“当然啦。”
娜娜清澈的声音响起,她开心地奔向莫娜一头栽入她怀中,“今晚有位勇敢且英俊的旅人造访。”
此时,身披琉璃甲身材挺拔的精灵转过头。看到他,莫娜的笑容凝固了些,随后惊愕替代了凝固的笑容,她眼睛微微睁大,嘴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最后红唇又合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阿卡尼斯从未见过莫娜如此失态过,她可是在好色的男人之间周旋十年,未曾失身过一次,这就如修道院七十年老处女身患多种性病般罕见。
“失礼了。”她笑着,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的嘴,“我见识浅薄,精灵对于我说只存于旅人口中。”
“您好,我是来自遥远阿克雷斯帝国的旅人,我的名字是弗洛吉萨。”他微微颔首,优雅的舒展着右手,一一介绍,“这是我半路遇到的旅伴,她名字是阿卡尼斯。这位是她老师的女儿,名字是塔蕾莎。今晚很荣幸受到你们的招待。”
阿卡尼斯站在莫娜身侧,她一直注意莫娜的表情,惊愕、喜悦、自卑,最后是淡淡的忧伤。
“你好,我叫莫娜。”她说。
“对,就是这样。”阿卡尼斯接过话头,拉住塔蕾莎的手,走向营地外,“我们先去练习刺人,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你们了。对了,莫娜女士。”她停下扭过头,露出了微笑,“您带了花圈了吗?就差你一个。”
说罢,拉着塔蕾莎踏向远处无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