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
云娘挽好头发,从窗边走了过来,她眸光清淡,面色清淡如水。
“陆菱,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家用,我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我们无亲无故,也不好意思让你照顾吃喝,思来想去,我觉得不如将房租给你退一些,日后好继续跟着你蹭饭。”
云娘是个爽朗的性子,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也承认陆菱确实烧的一手好饭菜,所以她宁愿少要点房租,也想跟着陆菱一起吃饭。
这点心思,倒还真是质朴。
其实,对于陆菱来说,这也本不是难事。
毕竟他们也是要吃饭的,做三个人的饭是做,四个人的话,也不过就是添一副碗筷的事情。
陆菱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况且这些日子云娘也帮了她不少忙。
但这三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多了?
“云姨,你一个人才吃多点东西,三两银子实在是太过了,拿回去一些吧。”
“不多。”
云姨推回陆菱的手,说道:“这也不过是正常房价而已,你且收着吧,别再跟我推了,你们几个小娃娃也不容易。”
陆菱看着掌心内的碎银,眼眶微热。
罢了。
云姨不是个喜欢推脱废话的人,反正如今她们住在一起,日后就像秦涛说的那样,她便好生照顾云姨便是。
“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多谢云姨。”
“行了,出门吧。”
陆菱干脆的态度,让云娘很是高兴。
她既然做了决定,就表示心里已经想清楚了。
云娘这个人向来随性自在,就不喜欢跟人掰扯,陆菱这洒脱干脆的性子正和她意。
这也是秦涛作为和她认识十几年的小辈,可眼下云娘却更喜欢陆菱的原因。
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没出息!
心中对比之下,云姨更是高看了陆菱一眼。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的巧合作祟,云娘刚想起秦涛这个人,院门外秦涛便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云娘被唬的捂了下心口。
要不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呢。
她不过在心里腹诽了几句,这债主就找上门了。
陆菱因为云娘停下脚步,也跟着站在了原地。
她循着目光,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然而,秦涛的眼神在对上她的时候,却忽然一顿。
那日在城门口匆匆相遇,如今不过几日过去,记忆中蓬头垢面的小邋遢,竟然变得如此……
眼前的少女,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简单素雅的粗布衣裳,将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衬得愈发妍丽明艳。
乌眉黑瞳,眸光潋滟,嫣然仿若落霞,险些叫他认不出来。
想不到,小邋遢……竟这般好看。
陆菱眨眨眼,露出清浅笑意,“秦大哥,你怎么来了?”
“啊?对对,我是来找你的。”
秦涛挠了挠后脑,憨笑的走上前,二话不说从胸前的口袋内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陆菱。
“这是抓暴匪的赏金,知府大人说,陆姑娘功不可没,所以这赏金也该有你的一部分,这是我们知府大人亲赏的,你快拿着吧。”
陆菱眸光一喜。
有钱了!
她将银票接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上面的图文画的繁复,陆菱其实不是很懂,但面值是五十两的,这个她倒是知道。
秦涛在跟前继续补充道:“我也不知道你会在隋北待多久,所以特意让人给你换的永福钱庄的银票,各地方通用,你且好生收着。”
“多谢秦大哥!”
陆菱眉眼俏丽,止不住抚摸着手中的银票,两眼放光,“你们知府大人可真是个好人!”
“那当然了!”
秦涛放声大笑,高兴道:“陆妹子,这次你画的画像可真是帮了大忙,我们根据探访,找到了暴匪的窝点,一举歼灭,知府大人让我传话,说要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
陆菱跟着笑笑,答道:“以后有这种赚钱的差事,秦大哥可以随时知会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好说好说!”
秦涛因为了结了这件棘手的大事,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对待陆菱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亲近。
“陆妹子,昨天小葛还派人过来给我传话,说让你得空的时候,再去县衙一趟。”
“去县衙?这么快就有好差事了吗?”
瞧着陆菱亮晶晶的双眸,秦涛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是想不到你还是个小财迷,看这两眼放光的架势,哎呦呦,不得了。”
面对秦涛的调侃,陆菱面不改色的点头。
“这世道,谁能跟钱过不去。”
“也对,哈哈哈。”
之后,他们又站在门口闲话了几句。
云娘瞧着话头一时半会歇不住,便提议让秦涛进来喝杯水。
不料,秦涛却摇头拒绝,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水就不喝了,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办。”
秦涛一拍脑门,预备告辞,转身之际,神情又稍显犹豫,几番纠结之下,他最终还是回过头叮嘱了几句。
“云姨,陆妹子,接下来一段时间,城里情况估计要乱写,你们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这段时间还是少出门为好。”
眼前秦涛神色郑重,陆菱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有件事。”
秦涛上前一步,略微压低了声音,“从今天开始,城门就要开了,上面下令要接纳往来的难民,并好生安置,城里估计有一阵子消停不下来。”
竟然要开始接纳灾民了?
那……
陆菱眼睛一转,忽然想到,那她们之前交的十五两入城费,是不是该退还给她们了……
旁边云姨忽然冷笑一声,问道:“为什么忽然有此举措?难不成上面终于开始准备着手赈灾事宜了吗?”
“唉。”
秦涛叹了口气,语调越发低沉。
“太后薨逝,陛下亲政,现在朝堂上各方势力拉扯,必定大乱,咱们地处偏远,倒也不怕这些,只是……权力争斗之余,终于有人想起管管老百姓的死活了。”
太后死了?
陆菱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听着。
记忆中,当今陛下似乎并不是太后亲生。
从陛下即位那日起,太后便以皇帝太过年幼的名义,强行夺取其威望,垂帘听政,把握朝堂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