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想让你口中那些所谓的混蛋来审判我，但我绝不会逆来顺受，我要会会他们，反之，我还要让他们知道被审判的滋味！”

“哈哈！”听罢崔长安的回答，孙晓帆笑了好大一晌。笑罢他恢复安静，缓慢地脱下上衣，背对着崔长安。

崔长安从孙晓帆的悲伤，看见了一道半米长的伤疤，那应该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割下的伤痕。从孙晓帆的伤疤上，崔长安想起了差点要了刘美丽命的那三把长剑。

孙晓帆说：“离开长青市之后，我就来到了这个城市。我一时间找不到工作，以前工作得来的存款差不多都花在陈若言身上了。所以初来这里的时候，我生活非常穷困，走投无路之下，我到找了同在这个城市工作的老乡。

他是一个开五金店的小老板，人本来是挺大方的，可那个时候他的店出了些问题，资金周转不过来，就没办法借给我钱，只给我提供了一个简陋的住处。

有天晚上，老乡心里烦闷，找我一起喝酒。我俩的心情都不好，就一边诉苦，一边一个劲儿地喝，喝到最后，都晕乎乎的。

老乡的酒量没我好，最后他神智不怎么清楚了，就对我说他身上装了五万块钱，是他那个五金店铺最后的救命钱，说完他趴在酒桌上睡了。当时我也有点晕，脑子一个没过来，犯了混，把他身上的那五万块钱拿跑了，回去睡了一觉。

醉酒时做的事，算不得数的。醒来我看见那五万块钱，被吓傻了。当时我想也没想，直接就起床给老乡打了个电话，想把这五万块钱给他，再跟他道个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我那个老乡可是好人，一定不会因为我喝醉酒犯下的混事跟我计较的。再加上他帮过我很多忙，那五万块钱我是一定要还给他的。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老乡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没办法我只好找到老乡的妻子，从他妻子那里我得知，老乡掉进河里淹死了。

听完这个我悲痛不已，老乡是个大好人，怎么会说死了就死了呢？我就问老乡他妻子，老乡是在哪条河里淹死的。他妻子说昨天晚上，老乡在城郊的一条河里淹死了。死因是喝多了酒，不小心溺水死亡。

听完这个我就懵了，我不信老乡是不小心溺水死亡的。

老乡的酒量我知道，当晚他喝了那么多酒，不可能有自主行事能力，甚至连清醒过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从市里走上十多公里的路到郊区了！当时我就想，一定是有人趁他喝醉，把他扔到河里了。

因为老乡是个大好人，又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不甘心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想调查清楚，查清楚老乡真正的死亡原因，查出杀害老乡的人究竟是谁。因为这个，我没将老乡那五万块钱还给他妻子，如果我没钱的话，我根本没可能替老乡查清楚他的死亡真相。

接下来我把跟老乡认识的人差不多都找遍了，询问他们老乡有没有跟谁结仇。他们都表示说老乡是个好人，做人办事都地道，不可能会得罪人。查了很久我也没能查出结果，就当我放弃希望的时候，凶手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就是那群混蛋！

我至今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我白天在老乡坠河的河边走了一天，晚上回到住处，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我出事了。我还记得当时的细节，我打开门，因为太累，所以想着赶紧去休息，走路步伐比以往快了一些。我刚走了两步，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转身看见地上直直插着三把锋利的长剑，其中一把划过我的后背，上面还遗留着血迹！这就是那群混蛋干的！

当时我后背疼痛无比，情急之下，我趴在地上拿出手机打了120.

打完我看见一个浑身穿着黑衣，头上还套着黑罩的人从我房间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像没看见我一样，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去，拿起地上的那三把长剑，往窗户那边走去。

我叫住他，问他是谁。他对我说我很幸运，没有死。他说那三把长剑是他安置的，他是神，掌管人世间的因果报应。他说我因为拿了老乡的五万块钱，所以他是来审判我的。

我半信半疑，问为什么是我。他说因为我拿的那五万块钱是老乡的，而老乡是他们的上一个审判者。他们还会有下一个审判者，他们的下一个审判者是对我做过错事的人。他们的审判永无终结之日。

说罢那个人从窗户跳了下去。后来警察来了，没有查到任何一丁点线索。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恐怖的夜晚，我转身，看见地上插着三把长剑的时候，心里衍生出的那股子恐怖……

再后来我伤好出院，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那群混蛋，生怕他们再出来害我。我平日里没与什么人结怨，也没有过仇人，所以我不得不相信那个人说的话，他真的是来审判我的！但我知道他绝不是神！他只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我虽说拿了老乡五万块，但那是在喝醉酒的时候，我已经准备还给他了呀！

而那个混蛋说，他们还会继续审判，他们审判的下一个人，就是对我做过错事的人。我半信半疑地给陈若言打了个电话，因为除了她烧死了我的猫，其余我不记得还有谁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后来你也知道了……”

崔长安开始相信孙晓帆说的话，因为刘美丽房间里的那三把长剑，跟孙晓帆方才叙述中的情景很相像。不同的是刘美丽幸运，没有踏进房间，而孙晓帆则没那么幸运，走路的步伐快了些，虽没有死亡，但也被击中了背部。

崔长安深思一会儿，问孙晓帆道：“你说那晚你被一把剑击中之后，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个人就是袭击你的凶手？”

“肯定是，他已经承认了。”

崔长安不明白：“那三把长剑放置在那儿，摆明了是冲着杀你去的！可当时你受了伤，趴在地上，凶手为什么没有杀了你呢？”

孙晓帆摇头，说：“不知道，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事。”

“还有，你既然预感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陈若言，可你为什么只提了一个醒，电话就打不通了呢？如果你把这件事跟她仔细讲清楚，说不定她就能逃脱凶手的加害！”

孙晓帆捂着脸，声音哽咽道：“我哪想到那么多？当时我根本不确定陈若言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我甚至不怎么相信那个人说的话。我只顾着藏，躲避那群混蛋，手机都扔了。今天直到你过来，我才知道凶手说的都是真的！”

崔长安大胆地预测：“凶手不会再害你了！”

孙晓帆惊愕：“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刚才说，凶手对你说了‘你很幸运’这四个字。我想，这说明凶手是为了审判你，而不是为了杀你！他们的审判只是那三把安置好了的长剑！而你幸运地没有死亡，凶手就把目光转移到了下一个受害者身上。不只是你，还有陈若言，她没有被火烧死，而凶手对她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当然，这些预测必须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孙晓帆说的都是真的。

孙晓帆听罢崔长安的这番话，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他语气迫切地说道：“有道理，有道理啊！我想如果凶手想杀我，我早就死了呢！”

“你想不想证实我的这个预测？”崔长安问孙晓帆。

“当然想，我怎么证实？”

“帮我再去查查你的那个老乡！”崔长安摸了摸肚子，说：“在这之前，你先请我下楼吃顿晚饭！”

“好啊好啊！我刚才也正准备下去吃晚饭！”说罢孙晓帆走到床边，跪在地上，从床下面拉出一个笼子，笼子里面是一只睡得正熟的可爱的小猫。他微笑着把笼子打开，把小猫轻轻地抱了起来，搂在胸前。这一刻，孙晓帆的脸上写满了温柔。他是真正地爱小动物的，如果主人对小动物足够地好，小动物也有灵性，也会喜欢上主人的。他的小猫缓缓醒来，睁开眼睛，懒懒地活动了一下背，随后它伸出两只前爪，往孙晓帆的脸上杵。孙晓帆看见，把脸贴近，小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小猫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孙晓帆对崔长安笑了笑，说：“我怕那些凶手再来，只好把它藏起来。”

崔长安点点头，他的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过。他不得不相信孙晓帆刚才的话都是实话，因为他从孙晓帆的神色、语态、反应上没有看出任何一丁点说谎的端倪。孙晓帆的反应真实得很，不论他是一个多么训练有素的人，在这么漫长的一段对话中，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破绽地说谎。

那么，如果孙晓帆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凶手的可怕程度，还真的是让崔长安没有破案的把握。

两人一猫在路边摊吃起了晚饭，孙晓帆吃一口，喂猫一口，还一边问崔长安：“你准备怎么证实你的推测？查我老乡的目的是什么？”

崔长安说：“我要知道凶手为什么审判他，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孙晓帆一下子失望了：“你死心吧，你是查不到的。”

“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跟老乡认识的所有人，差不多都被我找过了。他们都说老乡为人地道，不可能跟人结梁子。我已经查了很久了，什么线索都没有。”孙晓帆疲惫地叹了口气。

“哦？”崔长安冷笑一声，问孙晓帆：“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孙晓帆说：“你不是说你是侦探吗？”

崔长安点了点头，自信道：“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做侦探吗？”

“因为你聪明？”

“对！就是因为我聪明，观察细致。问出你问不出来的话，发现你发现不了的东西，找到你找不到的线索。”说罢崔长安放下筷子，点了支烟，对孙晓帆说：“总之，你就听我的，帮我找到跟你老乡认识的所有人。”

“然后呢？然后你一个一个地问？”

“对，就是一个一个地问。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问出真相，我们只需要搞清楚，在跟你老乡认识的所有人当中，谁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谁跟水有往来。”

“啊？这是为什么？”孙晓帆不理解。

崔长安解释道：“你也说了，你老乡当时生意不顺，又是溺水而亡。那么他为什么生意不顺，又为什么溺水而亡？从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凶手的行凶规律中可以看出，你老乡生前一定做过对不起谁的事，而他的生意又刚好有了困难，这绝不是巧合！再有就是你拿了你老乡的钱，凶手用剑审判你！剑属于什么？属于金属，也就是金！陈若言被火烧，是因为她烧死了你救下的那只猫。由此可看，你老乡做的错事，一定与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