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被一层蓝幕给掩着了,然后由深邃的蓝演变成苍茫的黑,漾着一种神秘感,繁星点缀在黑幕上如一件黑色锦衣上缀满了明珠,烁烁生辉
天际静谧如初,好似不染尘烟,而漪楼周围却已遍挂彩灯,丝竹管弦的乐声中夹杂着女子余音袅袅的低声浅唱
听着远远传来的一阵筝色,云栎执起搁置在一旁的觥爵又为自己添了一杯满饮着的同时再看着主座上自将刹枫一事谈完后就一直饮着的邵宁,对方虽然还为醉眼神却又点飘忽了
见云栎望过来的眸光,又痛饮了一杯,才道“阿栎,你不会又趁我醉时,请我再为你写一封什么书信吧”
被对方怀疑的语气和那个明显读出的“请”给刺到了的云栎内心庆幸自己现在没有饮酒,不然也要被呛到“上次只是无奈之举,若无什么原因,栎应该不会再请阿宁为我写信了”
应该……,听到这两字的邵宁拿觥爵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才沉默的将手提着觥爵给自己倒了一杯,只是他还没执起酒樽一饮时,突然被云栎的一句话惊的差点把酒樽里的酒给泼了,而云栎刚说的那句则是“阿宁可识得帝姬殿下”
帝姬殿下,就算对方并未说这帝姬殿下是哪位帝姬,但对赤浮而言,单论帝姬殿下这个尊称便也只有那一位,当今陛下和白芷皇后的唯一帝姬,这一代的皇嗣第一人,赤浮大祭司承天意亲言的赤浮“瑞星”,白少家主的表妹,昔日弥月时就已献祭璃坠之人,而前日也正是这位封号“曦照”,携着无数荣光的帝姬殿下生辰
他也曾在这位帝姬殿下幼时,隔着人群见过这位殿下一次,那时这位殿下才止三岁,在别家稚儿还懵懂无知的年龄就以位列那场宴会最靠近帝后主座旁的左座上,坐姿端正,沉默不语的观望着下首的歌舞,那双黝黑是眸子静默的完全不像稚儿,也是他于那场宴会后留存最深的记忆
当时的他唯一的想法大概是继白芷皇后,白少家主后,流淌赤浮皇室和世家之首白家的两家血液的曦照帝姬会否又拥有着另一段惊艳绝伦的未来
也不怪乎他这么想,生而不凡,又有白芷皇后旁边相授,这位帝姬殿下大概也是赤浮之人非常期待的一位,毕竟这位殿下可是拥有着赤浮“瑞星”之名,可惜的是,这位殿下身在宫中关于她的消息甚少传出,比起前几年似低调了不少
但,阿栎在此刻提起这位殿下是为何,若说刹枫至少在他的制下,可这位殿下他最多只见过一面,二者豪无关联 有什么事也不能将其联系的上,纠结着对方绝不会如此毫无意义将这位殿名号提出的邵宁细想着所有云栎在他面前提起这位帝姬殿下的可能性
“前日皇后娘娘曾在帝姬髫年礼宴上提出要组建文斋阁,请贵族子嗣入内与帝姬殿下一同学习,现下人选已有端王府的世女馥和世子冉,九贵族之一的穆艾大人嫡次子穆归,池鲫大人的嫡子池涵,只是这四人都适合与帝姬殿下学习诗书文略”
话至此,云栎抬眼看了眼蹙着眉的邵宁,稍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可若论武学,阿宁那位嫡弟年纪也与帝姬殿下相差无几,而且早就听说其骨络清奇,在武学上天赋过人,你邵府的武师更是对其夸赞有加,若不是邵大人掩着,在繁央也算是有所微名了,栎也是希望阿宁能在邵大人提上一番,能请邵奕公子入文斋阁,学习的同时教授一下帝姬殿下武学”
这厮也欺人太甚,现在把想法都打到他小弟身上了,若问人现在邵家风头最盛的那位是谁,常人都会回答一句邵宁将军,但在家中,这个小他一轮出生的小弟才是真正的备受宠爱,自己比之他就如过季的菜肴,无人问津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但他的双亲就是如此执行的,想想当初他被关的禁闭与小弟走路摔一跤都会引起家中人前来关切问候,邵宁觉得自己虽已过那个年龄,但这对比差异太大,有时还是会不免郁郁
小弟名为奕,取“张华短章,奕奕清畅”之意,最主要的一点还有父亲大人认为邵家好不容易得了个生的如此有文人面貌的子嗣十分欣喜,故而仔细查阅了一番典籍才取的,想他当初的宁字,相比之下就未免有些简单,但再如何也是双亲的心意,邵宁还是不在多想
只是后来阿奕长大,本来父亲是希望阿奕学文的,在其启蒙时就请了大儒来教授邵奕的,却因为对方自幼身体不好,教上了一段时间,就暂停了课,让阿奕学武以强身健体
可不曾想,阿奕在武学上的进度远胜文学,直到后来阿奕彻底喜欢上武学时,邵父也只能无奈着答应,他还希望他的子嗣中能有一个在文学这条路上取得成就的,却未想自己这个长的清秀雅致的幼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武学这条路
但虽是这样,他还是等邵奕大了些后又为其请了一名大儒教授他,邵奕在武学上的天赋他也限制他人往外传,幼子身体不好,能留在繁央才是好的,邵家已经有了个为国驰骋沙场的邵宁将军,并不缺一个身体不好的邵奕
这点邵宁也是清楚,自己的小弟,不论在自家如何,在外,他还是得护着,如今阿栎说出这番话来,他才开始真正的头疼,先不论其他,若是双亲知道自己答应了这个可能要使邵奕离开家待在的主意,自己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相处了这些年,邵宁的想法云栎又怎么可能不知,他先等了一会儿,等对方将此事想了一番后才开始说出自己的见解“栎自然知道邵奕公子于邵家的重要性,只是帝姬殿下这个身旁伴读的位置也是有他的好处的,邵家因邵奕公子身体,不想邵奕以后入得军营,这留在繁央又是如何呢”
留在繁央,大脑紧抓住被这句话的邵宁仍是纠结,若真如阿栎所言,看上去的确是有利于阿奕,可是他对云栎此人却是十分怀疑,总感觉自己好像刚从一个大坑跳入一个小坑,还同时带上了阿奕,仔细想想,又不想让阿奕失了这个机会,摊上这么个友人,真是要小心谨慎,以免跳坑
话音刚落的栎王殿下眸光稍抬,邵宁那副蹙眉思量着的模样一览无遗,才继续趁热打铁道
“文斋阁虽是主学文,但武学上请的也是造诣极深的大家来授,更别提那授文之人了,就算是寄麓书院的大儒来也足以媲美,邵奕公子来此也可收获良多,况且,邵奕公子年纪渐增,若一直只待在邵府内,也不免觉得闷意,入得文斋阁不仅能学习到许多,还可结交友人,散散心”
果然是栎王殿下,能把入文斋阁说成散心之地,那可是赤浮皇宫,扬着赤浮子民所有信仰与敬畏之地,千年赤浮皇族的居住所在,单不论其内的桂殿兰宫,琼楼金阙
那密布的禁军才是真正将这所华丽宫殿群围的风语不透,戒备森严,何人也妄想冒犯它的威仪
阿奕若能同这位帝姬殿下一同学习文武,机遇肯定更大,邵家不想邵奕入军营,能有的方法很多,也并非邵家之人就要入军,只是出了邵宁这样武学军事奇才,让人们的目光不尤都聚在上面,而邵家历来出的武将也不少,只是这代嫡嗣单薄,让邵家家主顾虑了几分
他们想为阿奕将选择的另一条的路铺好,可惜阿奕身体不好又喜好武学,而繁央城内的适合武职却是不多,邵家的势力多在外部,繁央这潭云集着权贵的水太深,还是不怎么好下手
想到了这些的邵宁抚额一叹,对方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先表态了,可阿栎这人实在狡猾,他怕自己小弟会这样被他间接坑了
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所以只得迟疑了片刻道出一句“劳阿栎费心了,阿奕的事我会回禀父亲,与父亲商议一番在回复你”
得了对方这句不确定的话,云栎也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劳心劝了一番,对方却还要考虑考虑的郁闷,他执起案前的酒樽又敬了对方一杯“阿宁客气了,你我什么关系,若邵奕公子入得文斋阁说不得还能教授帝姬殿下武学”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阿栎了,见对方这副诚恳姿态的邵宁在听到那句帝姬殿下时,突然想到自己旁边坐的这位也是皇族长辈,关心这位身为晚辈的帝姬殿下也无可厚非
现下或许也只是想找一个能与帝姬殿下一同读书,带动帝姬殿下学武的伴读,邵宁有些捉摸不透云栎的同时又微微心虚对方好像为他着想,而自己却在怀疑着对方人品,所以在他举杯回敬对方时道了一句多谢,再满饮酒樽之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