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芷皇后这番话的女童已起身回话,她揖首一礼后,才启声言到“见解倒称不上,曦照昨日能有幸与栎王殿下,白少家主共同一游繁央,却是要先谢过栎王殿下和白少家主两位的照顾了”
云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昨天的旅程,而是先谢了右侧的两位,再继续言“曦照昨日一游,所见所闻均是繁央的繁华景色,若说其他,倒是只觉天下熙熙攘攘,繁央为我赤浮帝都,来客广集,与有荣焉了”
昨日一行中,女童去的地方不少,却只就这个说出了口,是因为,若论繁央自己肯定不如京兆尹了解的多,去说其他也是知之甚少,而流街这块尴尬的地域是绝不可在大殿上提起的
荟萃居是文人雅客共同推崇之所,但身为皇族,再推崇也有个分量,况且,她若只就仅因栎王殿下和白少家主得以入内的荟萃居回话,以她现在的年岁来轻言这座文人圣域,还是稚嫩有余,空惹笑谈
她是敬重荟萃居,但以此回话,就算在场之人会因是她而有所宽待,不与计较,却还是不妥,所以便拣了个既不出挑也不会出错话题来会了
果然,听到云坠这个回话的白芷皇后也是轻扬着笑意将视线从女童身上收回,侧眸看向身旁侍候的宓妙让其吩咐侍人开宴
而换下了朝服只着一身玄色云锦的云桑帝也是暗自无奈的强忍着笑意,是的,以云坠的想法来看,她这个回话是挺中规中矩的,但就是这般中规中矩才让不言苟笑的云桑帝为了给他的曦照留着面子才强忍笑意
要知这般回答出现在年纪尚长之人倒不出奇,甚至可言聪慧,但以女童的稚龄来言,则会有一种突来的反差,让人念其聪慧之余不免感觉其的性格过于沉稳,有些学究模样
尚不知自己被云桑帝这般猜想了一番的云坠,已在白芷皇后的示意中落座
右侧的栎王殿下也是奇怪的看了其一眼才假装瞧着案上被侍人端上的珍果佳肴,掩人耳目,主座的陛下都能忍着笑,他这刻若是忍不住,怕是下次回宫想去曦和宫就难了
随着侍人将一道道珍馐上完,重新安静伺候于一旁时,云桑帝已清了清嗓子看着栎王殿下身旁的男子开口道“白少家主今日就要离开繁央,去往南地,今日栖鸾宫一宴,权当送别宴,望白少家主一路顺利”语罢,便是举起被魏献斟到半满的酒盏,朝白毓方向举杯
见这副情形,早有侍人为白毓斟了一杯,男子起身朝主座的云桑帝先行谢过,才举杯敬着与云桑帝一同饮尽杯中之酒
对于这位盛名临渊的白少家主,云桑帝是有所偏爱的,毕竟其是白芷皇后的亲侄,现今能成长成这番惊艳绝伦的模样,总会让云桑帝不住猜想,未来的曦照又会是如何模样
况且白毓的盛名也绝不是空有虚名,当初亲率止戈军团奔赴骥州,大败南蛮的消息传回繁央时,那白毓也才少年之龄却以身负无限荣光,举朝上下谁不称赞其身上有当初白芷皇后的风范,他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吧
毕竟是被临渊共同期待之人,再加上连一向淡漠的曦照与白毓也是十分亲近,他生命中重要的二人都如此,这爱屋及乌的分量又岂止不深
见云桑帝与白毓已举杯共饮了一杯的栎王殿下也是持其手中的酒盏起身望着正放下酒盏的云桑帝,开声道“栎不日也将远行,为不劳烦陛下再次相送,栎就权当今日与白少家主一同离去,先敬陛下与娘娘一杯吧”
果然是云栎,这话说的云桑帝都汗颜了,那双深邃的眸子还有一些无奈之意,但也只能看向身旁的白芷皇后一同举起酒盏准备再饮一盏
谁想,云栎竟又将视线落在了端坐着的白少家主身上,那视线聚在白毓身上,就算想忽视也不容忽视,这般场合,白毓还是给了其几许薄面,立身也举起酒盏
这样主殿上也便只有曦照一人因年龄之故,不能饮酒独座一侧,只是现下她见着立着的几人,便也吩咐了苧楹为其斟了一杯茶,然后才持了茶盏立身朝着立着的几位道“曦照以茶代酒,敬栎王殿下,白少家主,祝栎王殿下,白少家主一路顺风”
这下便是四人都笑着看着起身的女童,一起举盏共饮,这下罢,饮完此盏后都端坐着不再言了,如今已是开宴,中途白毓与云桑帝和栎王殿下又饮过几盏,等侍人撤下佳肴,再端上鲜果,白芷皇后才继续与白毓谈语
“阿毓,此番回南地,记得替本宫与兄长问一声好”在之前饮过一酒盏就被云桑帝制止未再饮酒的白芷皇后已吩咐了宓妙备下醒酒汤,给几人案上送了上去
她看着此刻安静喝着醒酒汤的白毓,眸光也是十分柔和,岁月在她身上虽未留下痕迹,但记忆却是日见增长,入宫也将近十载,曾经在岁月深处的人,现下却是多年未见,她与兄长也接近十年未见了
当初她入这赤浮皇宫为赤浮帝王为后,却为兄长留下书信,定下若白毓未继任这白家家主之前,兄长便最好留在南地,也就自那时起,她与兄长,漫漫时光,一别已将近十年,记得当时为她送嫁的兄长模样,却不知十年后兄长又是如何模样
如今,阿毓也快成年了,她与兄长的相见也快了,那时留兄长在南地是为了南地局势,可阿毓已是如此风华绝代,撑得起赤浮世家之首的家主之位,兄长也可离开南地来一趟繁央了
想当初潇洒不羁的兄长踏踏实实的在南地,每日处理着他曾经烦恼的繁杂事宜已有十载之久,白芷皇后眸光微凝,眼角似有所湿意,只是明白现下场合,也只轻扬笑意看着回了句“诺,家父在毓来时便叮嘱毓,让娘娘好好保重身体,等日后家父来到繁央,还要请娘娘一同游这赤浮京都之景”的白毓,颔首令其坐下
坐于白芷皇后身旁的云桑帝听着白毓的回话,虽未看白芷皇后神色如何,却已将手覆在了身旁女子如凝脂似的纤纤玉手上,再继而与白毓和云栎谈聊着,但念及白毓今日还要远行,去往南地,便也未曾多谈,只是让魏献吩咐侍人打点好一切,才笑着言时辰不早,就不多留白少家主了
右侧端坐着一身长衫似雪外罩金缕纱衣,双袖处用暗纹袖着两只神兽白泽,饰白玉滕花玉佩的白毓也是起身来到主座之前,双袖交合,揖首朝主座上的帝后跪下行了大礼“那毓就此辞别,祝陛下和皇后娘娘万福康健”
试想这临渊大陆又不知有几人能得这位未来的赤浮世家之首的家主行如此大礼,毕竟除了赤浮南壁的两位帝王和自幼教导白少家主的白芷皇后及白毓家父,其他人等如何敢得这白少家主一跪
而云桑帝和白芷皇后看着前处跪着的男子,也是微微一愣,最后由云桑帝笑着让其请起,让侍人为其引路,帝后因着身份不便相送,因此只设宴送行
倒是一旁闲不住的栎王殿下言着要去相送白少家主,而左侧有心想相送毓表兄的云坠也是被白芷皇后看出,便就让着云坠与栎王殿下一同前去相送白少家主离宫
看着与白少家主一同出了主殿的栎王殿下和曦照帝姬,帝后相视一笑,然后云桑帝似想到了什么的首先提出“如今时间正好,阿芷不如与朕去馨园走走,看看那前些时候新种的兰花,长的如何了”
有云桑帝的相邀,白芷皇后也并未拒绝,二人便直接离开主殿去往那栖鸾宫旁边的馨园,魏献,宓妙及一众侍人随侍在后
馨园,“如兰之馨”,那是白芷皇后入赤浮皇宫之前,云桑帝便已为白芷皇后在栖鸾宫旁侧辟出的地方,里面种着白芷皇后喜欢的青玉兰和其他兰花品种,而云桑帝此番相邀就是想淡化白芷皇后因白毓离宫有所离别之感,才邀其出来散散心
眸光留意在白芷皇后脸上的云桑帝看着对方洗尽铅华的侧颜也是内心感慨,当初是他对初见便惊为天人的阿芷动了心,痴了情,而那时身为白家家主的阿芷却像那皑皑雪域上的高岭之花永远携带着疏离,不让人靠近,就算当时自己已是皇储,但面对赤浮世家之首的白家家主还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他那时是多想靠近阿芷,哪怕仅有一步之遥也可,却又是那么难,努力到最后也只是让阿芷把他这个人记住了
幸而那时他去监战南蛮,而阿芷又领了止戈军团前来支援骥州,才让他有了决心,不惧任何艰辛,硬是把阿芷变成了他的皇后
阿芷于他就是生命中的光,如今二人为夫妻已有十年,他任赤浮帝王也有十年,但看着阿芷,他还是会如同当初一般,爱之深,情之切,其实他也想着等哪一天他将为曦照铺的路铺好了,曦照能登上那座王座之时,他便能与阿芷再奔马赴往南地,一同回到那个他们初见的地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