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有些微妙的栎王殿下并未将自己继续沉浸于这些悲欢离合的情感中,他重拾了笑意,转身登入了马车
被车夫打起的车帘内,与女童相对的白少家主看着登入马车的栎王殿下眸色有些莫名,刚刚云栎望向漪楼的那抹怀念眸光倒是让他微微好奇,毕竟栎王殿下一向都是以风流不羁示人,这般样子倒是少见
停在隐秘后面前的灰色马车虽然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内部却是装潢得当,十分宽敞,下面更是垫着从朝阙城运来编制的极为精细的毛毯,栎王殿下再入内也不会觉的拥挤
看着马车正中的空位,云栎眸色了然的看向坐于旁侧的白少家主,得到了对方一句“客随主便,既然是与栎王殿下一同出游繁央城,当然是栎王殿下为主,毓为客,不可越礼”之言也不在客气,直接步入马车正中落坐,待其坐稳后,马夫便落下车帘,继续御马前行
于此同时,在漪楼的其他几道侧门外,也停着一辆与这辆马车外观一致的灰色马车,每辆马车前都有三位与栎王殿下,白少家主,曦照帝姬身形相似,服饰相似的扮演者依次登上停与他们身前的灰色马车,车夫则于三人登入车架之后,双手握着缰绳将马车驶往不同方向
而漪楼之内,瑢鸢看着抱着筝停于自己面前的女乐师,略微颔首,那名被吩咐前来的乐师见瑢鸢如此,便也低首一揖,其后就跟着她身旁为之相引的绯衣少女,朝着这位替楼主掌管着漪楼的瑢鸢管事身后的奇楠居行去
听着自奇楠居传出犹如山涧泉鸣,潺潺流水的筝声,瑢鸢看向奇楠居合上的门扉,眸光渐渐呈为深色,似是想起来了萦女第一次入奇楠居弹筝的场景
只是那时的萦女太过傲气,没有如现在一般爱的卑微到如同尘埃一般,就算自己朝她颔首,二人关系也算是不错,对方也绝不会主动朝自己一揖,只会高傲的抬起那白皙秀颀的颈脖,步伐轻缓的继续向前,将旁人全部视如无物一般
想到当年场景,瑢鸢唇间溢出一抹笑容,今日之后该改变也都会发生变化,昔日漪楼最好的筝师,也是时候重新回归了
心中感叹过后,瑢鸢莲步轻移的朝着楼上行去,在此楼的最顶层,这整座漪楼真正的主人已驾临于此,现在最需处理的事情已了,自己也得先行上楼,前去向楼主禀告这漪楼的近况了
……
灰色的马车缓缓行驶于这条略窄的街道上,朴实无华的外观倒没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车轮轱辘轱辘的带起了一阵灰尘,双手握着缰绳的马夫眸光却一直带着警惕,有几个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的中年男子却悄悄随于马车之后
周围摆着货摊的商贩冷眼看着这一场可能会发生的闹剧,这辆马车的确不起眼,但从车轮,辕木就可看出这是马车是辆新车,若是这几人有能耐,能抢下这辆马车再整理一下卖出,也是一笔收入,若争抢之中发现这车内之人还带着盘缠,这些周围的商贩绝对不介意在上前共同争抢
毕竟这处是流街,他处的盗匪还掂量一番,躲于暗中才敢进行的抢劫,在流街内,便是光天化日之下就可发生,每个人都是将自己隐于人的皮相,实际上的将伦理道德全部抛弃的非人者
易子而食,买妻换财,一切触发道德底线之事于这处却并不少见,明明也是处于千年京都之内,却比荒芜之所还要更泯灭人性,无怪乎繁央历任京兆尹头痛不已,明明都是一群自私图利之徒,却在京兆尹派人镇压之时同一群食了疯药的恶犬般共聚一起,逮谁咬谁,不撕下一块肉来绝不罢休
就算给予宽待令其迁入他方也都是强烈拒绝,甚至还将入内商谈的官使打的浑身是伤丢出流街,这般软硬不吃,的确难以治理,繁央京兆尹不管不问不是对此不负责任,实在是此处之人比无知蛮夷还要更难管理
若仅以一点而论,蛮夷虽侵犯骥州烧杀抢掠,但对于同族之人必然是舍身相护,这处之人连生养之情都直接枉顾,自幼生长在仁义礼教之中的京兆尹表示若能将其丢如极北荒漠他是绝对举双手认同的
可惜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如同毒瘤般存在繁央的流街,还是依旧存在,里面之人因京兆尹派了重兵看守不得随意进出,繁央其他地域之人却是可以随便入内,进行货物交易
毕竟这处之前也是繁央一处货物交易场所,进行几场交易流街之人也可换取一些生存所需,所以流街之人都私下协定不得对入流街内的商贩下手,若有敢违反规定,私自下手之人,横尸野外这事倒是流街最常惩治人的手段
再怎么愚蠢也知道这条货物交易是流街唯一与外地交换的途径,若因为某些人愚不可及的行为而导致这条途径断了,就只能偷偷躲过看守流街的卫兵逃出繁央外,再牵起一条新的易货之道
只因繁央城之人对流街更是不耻,那些愿入内与流街之人进行货物交易的商贩也是抓着这条商机进行养家糊口,他们不顾于这些枉顾道德的野兽进行交易,却不会如流街之人一样将家人视为货物交易
他们可以被人看不起却不能让家人随着他们一同挨饿,也正是有着这些想法交杂,这条繁央之人所为之不耻的商道也留到了今日,甚至还有了专门的标志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正是如此,却也带动了一些因外处混得甚是落魄者生了想入内寻求其他存活之道,毕竟落到这副境地能险处谋生计便也是一种可能
可因了这些意外入内的人的入内,与流街原住居民却依旧是两看相厌,这些人没带专门的标志,他们也没有了顾忌的理由,动起手来,只要不伤及性命倒没人多管这样的闲事,到底这里还是繁央的流街,杀人夺命都是常事的流街
看着一直相随的灰色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悄悄接近着的几名衣衫褴褛中年男子中领头的那位朝旁边人示意了一眼,令其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自己打探一会儿再行行动
姜还是老的辣,脖子上有一道刀疤沿着耳旁一路往下滑,狭长的伤口显得十分狰狞的中年男子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抱着谨慎的态度,他选择了先独自一人靠近打探下情况,而不是不知轻重的直接动手
尽管这一辆马车朴实的甚是不起眼,以车轮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来看,其内的武力值最多不超过三人,除御车的车夫外里面应该还有两名男子,被男子直接忽略了,体重平分于车内其他两人的云坠不知是何心情
先行打探的中年男子视线全部聚焦在那辆马车上,如野犬紧追着猎物一般,只是这只野犬心中还有顾虑没有直接往前,不然就是号令着随于他身后的野犬全部冲上前,一股脑的撕咬着马车上的猎物,寻求食粮了
而领头男子之所以会这般谨慎也不单是因为留了一个心眼,在他心中这辆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马车隐隐却透着不对劲,谁人都知繁央流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算来往的商贩也要聚于一起,另请护卫才敢入流街
再初生牛犊不怕虎,以这辆马车的单枪直入,配置简单来言,实在太过蹊跷,可若真是带着目的前来,他又真的想不出还会有谁会以何目的前来这如同死水一般毫无生机可言的流街,再有何目的,凭车轮的痕迹来看,这马车内最多也只有三位能出手对抗,自己先行打探探探虚实,身后的兄弟自然可以在出了其他情况时一拥而上,这三人又有何惧怕
马车的内部,云栎看着悬于马车车门前的灰色车帘,眸色渐为浓郁,看来这要捕的鱼终于上钩了,而就在此时,原本坐于云栎右侧的白少家主唇间也于此时微微轻扬,恍若谪仙的容颜也显隔世离尘,以他的其智若妖,如何会不明这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坐于马车前端的车夫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也往长椅下的空格边缘摸去,他的眸光拢着肃杀,这种眼神绝不可能一个终日御马,碌碌无为,为生机而奔波着的车夫所能拥有的,不是历经了生死战役又如何能磨练出来
车夫满是厚茧的手紧握着缰绳,心中却早有想拔剑而出,冲向那群随于马车后的宵小的念头
马车已被他驶往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但再偏僻的街道也会藏着老鼠,现在也只等那群宵小之辈主动动手,自己再行拔剑,给个威慑了,手中已摸到剑柄的车夫静静倒数着动手的时机
而保持着谨慎领头向前探路的中年男子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已成瓮中之鳖,他看着单手握着缰绳的车夫,对方只是静静的御着车慢行,丝毫没有发觉不对劲的模样倒是让男子感觉有些怪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