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眸光转向那条悬在梁上的长绢,忆起自己救下萦女时的惊险,眸中闪过一丝庆幸之色,还好自己及时赶到,不然这无法相报恩情的遗憾怕是会凝于脑中终身为憾
从目睹萦女悬梁自尽以来一直焦急悔恨的少女此时才算真正静下心来,她轻轻起身在不惊动床榻上已经睡过去的女子的情况下,扶起倒在地上的木凳,小心的踩了上去,此时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的萦女刚刚就是踩着这只木凳将白皙的颈脖放于那条长绢之上的,以此选择永远离开人世,来结束她这段飞蛾扑火般偏执的无理智可寻的情爱
阿箐放轻手上的动作,小心的将长绢从梁上收回,这条长绢是萦女姐姐刚收留自己时,专门请人为她裁制的,漪楼之人都知道萦女姐姐是漪楼最好的筝师,却不知其同样也善舞,只是比起众所闻名的筝艺,这舞艺到底是不如前者,所以他人常言的便是漪楼萦女善筝却不知其同时也善舞
而这条长绢便是萦女姐姐为想献舞于她心中爱慕的那位男子欣赏准备的,奈何这心愿最终也未能实现,自幼时便随于萦女身旁的阿箐还清楚记得自己一直相伴的萦女姐姐是从何时便沉默寡言,不再弹自己所善之筝,却在乐所无人之时,独自起舞,那舞姿的凄凉难诉应是因无法献于那人欣赏遗憾所至
情字当真是世间最难参懂的,可惜自己第一次明了却是在对自己有重造之恩的萦女姐姐身上得知,也幸好萦女姐姐能在此时选择放弃而不是继续偏执,不然自己以后可真是不敢沾惹此字,怕自己因此字牵扯不断,从而染上由此字引起的祸端,世间总有痴情人,可太过痴情究竟是对是错呢
抱着长绢从萦女房间出来的少女心中感叹,随后才轻轻带上这间乐所顶楼唯一的房间的门扉,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将那被被萦女精心保管的长绢丢入自己燃起的火盆中
看着那极好的绢料被火舌瞬间吞噬,化为灰尘,阿箐心中才算是真正的轻松下来,此刻的她想的是萦女姐姐既愿舍得将这条寄存着她最后奢望的长绢烧了,说明其终于可以放下曾经,重新振作,不再整日郁郁
这样的结果,是自己不知盼了多久的却依旧不得的,眸光清亮的少女此刻唇间已扬起了一抹欣悦的笑容,印着其本就秀丽的脸庞,倒是有令人目光停驻于此的欢颜了
……
“栎王殿下,白少家主,还有随行那位可用完膳了”来到奇楠居外的瑢鸢轻声朝守于门外等候着吩咐的侍人问去
“回管事大人,里面三位已用完膳了,刚刚已有人入内撤了膳食”侯在奇楠居外等候吩咐,地位次了入内伺候身着绯色罗衣的少女们还要差上几等的侍人,此刻正恭敬的回到这这位漪楼除楼主外掌握权利最大的女子的询问
“并未发生他事?”因侍人这句再正常不过的回话眉头而有所轻蹙的瑢鸢,没有先直接步入奇楠居,而是再问了侍人同了个问题
“回管事大人,并未发生他事”虽然对管事大人的重复询问而有所困惑的侍人,却因自己一直守于奇楠居前,的确未发觉有其他事情出现,便也只能根据自己所见所闻如实进行回答,就算其知道瑢鸢管事此次的再行询问必然是有别的意思,侍人却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的事因来道个清楚
瑢鸢见侍人如此也不再多问,继续莲步轻移往栎王殿下和白少家主所处的奇楠居内行去,早就听到了脚步声的绯衣少女也连忙上去轻推开门扉,迎瑢鸢入内
“栎王殿下,白少家主,瑢鸢刚刚失礼先行,还要多谢栎王殿下,白少家主的不与怪罪”看着已经撤了膳食的紫檀酒案,如今已摆上沏好的香茗,清香扑鼻的茶香伴随着居内本就极为难得奇楠香倒是更是融洽十分
鼻尖有暗香涌动,独自入内的瑢鸢,此刻眸中也扫过一丝满意之色,此刻的她正朝着酒案上三人低首一揖,算是赔了刚刚早退之礼
“瑢鸢姑娘还是如此客气”轻品了茶盏中香茗的栎王殿下此刻还是嘴角含笑的朝女子道,而已经放下手中茶盏的白少家主则看着栎王殿下与瑢鸢,自己也只轻轻颔首表明自己的不在意,就转回了眸子,继续看向自己对面甚为安静的轻品着香茗的女童
而女童安静品着茶盏中香茗的女童也因这久凝于自己身上的视线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在面容上却是凭着其的对表情控制,依旧如之前模样,硬是任你如何看也看不出其有丝毫的不适
待到三人饮完茶盏中的香茗期间,除了一向善言的栎王殿下笑语晏晏的与瑢鸢多言了几句,紫檀酒案前的其余两人皆是安静不言将茶盏放于紫檀酒案之上,可就算是如此,瑢鸢对于能看到一回白少家主并与之同处过一处,也是深感荣幸
虽一直与瑢鸢闲聊的栎王殿下,见自己左右落座的两人都已将茶盏放下,自己便也不再继续闲聊,只将手上的茶盏放置于紫檀酒案上,朝内室的窗棂处看了一下天色,才对着侯于一旁为案上三人亲自添茶的瑢鸢道了一句
“既然已用完午膳,之后还有他事,就算再留恋漪楼的美酒,栎也得先行一步了,如此说来栎的告辞倒与瑢鸢姑娘的先行倒是可与之相提并论了”风神秀逸的栎王殿下在临行前还是与瑢鸢笑趣了一句,见对方也只是笑着,并不接口,便也无再行探听的念头,自己先起身邀着白少家主与女童起身离开这间昔年自己好友相赠的奇楠居
三人拒绝了瑢鸢想要相送的想法,只是随着瑢鸢为其派来引路的侍人往外行去,路途中一向倨傲清冷的白少家主此刻倒是樱唇微微勾勒的轻言了一句“栎王殿下不愧是繁央贵女共同仰慕之人,这随处可与红颜欢谈的本事倒是令毓大开眼界了一回”
与引路侍人行于前面的栎王殿下因此言脸上也染了一抹赤色,倒不是被人直言风流而有所羞涩,只是一起同行的的女童也在听闻了白少家主言的那句红颜欢谈之论后,有所狐疑的抬眸看了云栎一眼
如今这个时代本就是谈属风流的时代,他这般也无伤大雅,可随在他身后的女童才年及髫年,稚嫩的脸庞露出这般狐疑的神色确实有让栎王殿下欲哭无泪一把,云栎甚至还在想,自己若如白少家主所言,是否已有的为老不尊
毕竟单按辈分讲,此刻待在他身旁的女童是他皇稚的嫡女,自己与女童之间的辈分的确相差许多,想到平白无故受了白少家主笑趣不说,还要被自己论辈分言是自己侄孙女的女童异眼相待,云栎心中顿时一梗
自己只是多言了几句,怎会被曲解成如此,若论风流倜傥自己的确当属,但从风流多情的方面来谈,连嫡妻还未娶,身旁无一个红粉知己的栎王殿下表示真心伤不起,这一回白少家主的打趣之言,相必自己是要好好记一段时间了
被云栎最后有些咬牙的回了句“哪里,哪里”的白少家主见好即收,也不在继续于女童前对这位栎王殿下落井下石了
而感觉到自家论辈分讲应称为“皇爷爷”的云栎面上已微显不悦的云坠,还是十分困惑其为何不悦的女童就算其再如何早慧,明了白少家主刚刚那句笑趣之言必有他意,但于年龄面前还是太过稚嫩,不理解其意倒是正常不过
经过白少家主刚刚一言,明显各怀心思的三人此刻倒是安静许多,而被瑢鸢派来为三人引路的侍人却是险些惊了冷汗,自己只是被派来引路,来漪楼的大多都是繁央权贵,能被瑢鸢管事如此敬着的人,身份肯定比之寻常人更要不同凡响
可现在还未行至一半,三人中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大人就已面显不悦,虽不知其不悦的理由,但身为小虾米的引路侍人表示,无论原因是何,只希望这位大人心情尽快好转,不然被瑢鸢管事知道,自己就真得自认倒霉,不敢露出哀愁表情的侍人只能煎熬着拘谨前行,只盼着早点结束这段路途
三人并未同之前一般从漪楼的正门出去,而是随着引路的侍人来到了漪楼的一道隐秘后门处,这时已有一辆灰色的马车被车夫驶到三人身前,而侍人则是躬着身子,等三人依次上了马车之后才起身
让白少家主和女童先入了马车的栎王殿下在登于马车上时稍停留了一刻,那双恍若星辰的眸子望着这座繁丽醉人的漪楼流露出一丝怀念之意
自那一次与颐赫共入漪楼之后,二人就甚少相见了,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经常外出游历,不在繁央,可能是因颐赫已与池家贵女成亲,自己也不好经常前去打扰,就是这样的许多可能,昔日鲜衣怒马共游繁央的少年如今也渐渐越走越远,比起曾经,现在是有许多改变,但变化最大的还是人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