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原本的管事侍人又如何舍得将这清闲的管事位置让于自己,所幸不如批了自己的告假,再向那大监言自己懒惰时常借机偷偷休息,以打消那大监想任自己为管事之心
其实自己对这管事之位倒没什么兴趣,但也多亏了那大监此举,自己请批告假才能请批的如此顺利
他看着稚子依然有些不确信的表情,便起身来到他身旁,摸了摸他头上柔顺的发丝,郑重的道“阿文不会骗你,现下还是溪姐姐的后事要紧,明白吗,阿烛”
“嗯,阿烛知道了”稚子抬眸应了少年的话后,再于脑中思索了半刻才对少年道出此番话语
“阿文哥哥,娘亲最后离世时还是被禁锢于这座冰冷暮台之中,没有去见过外处风景,不如我们将娘亲火化,若有朝一日,阿烛得以离宫,便带着娘亲去看看这外面景致,也好过被埋于这座禁锢之地,生死皆没有自由可言”
“阿烛所想亦是阿文所想,溪姐姐一生孤苦,不能连死后也葬于这暮台之中不得自由”见稚子思索的与自己不谋而合,阿文的眼圈又红了些,他紧咬着唇,心中感叹,溪姐姐,到底还是阿烛最了解你的
只是可惜自己不知能否以令阿烛从这伤痛中脱身,他把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悲伤全都压于心中,看上去与平常无异,没有因此事受太大影响,其实越波澜不惊越是掩着惊涛骇浪之举 他情愿看着阿烛痛哭几声,也不愿稚子将悲伤全藏心中,不与人言,独自压抑
只是这会他并未将自己所想直接说于稚子,现在还有比此事更为重要的事情,这股心事也不是一下便可开导的,需得等日后慢慢再让阿烛化开这股压于心中的悲伤
二人默契的不再多言,由稚子备水为床榻上的女子清洁,阿文则先离身去准备焚香烧化女子日常所用的火盆,待一切准备完成之时,二人共持了香焚于女子床榻前,一同跪于火盆旁将女子日常用具烧化
原本赤浮皇宫内是严明规定禁止私自燃火,也幸好是在这偏远的宫殿之中,小心焚烧也可免于被发现,他们已经在暮台下设好火化溪女尸体用的东西,只待焚完这些故物,为女子祷告完,再将其移至昔年云彤帝宠爱的善舞美人喜欢的暮台之下进行最后的送行
将女子生前甚少离手的针线丢于火盆中,看着火舌中的瞬间化灰的丝线,阿文起身来到床榻前,眸光深深的将女子枯败却异样安详的容颜记于心中,然后再小心的将女子冰冷的身躯抱于怀中,再朝着暮台方向行去,稚子见此立即去推开房室的门扉,相随于少年身后
二人来到暮台之下,看着那处已经堆放好的木柴,阿文心中突然一紧,他愣愣的看了怀中被病痛折磨着消瘦了身形的女子,随后才再云烛的视线中抱着女子放在那堆放好的木柴上
少年眼睛已经干涸的再流不出泪水了,只能无力的退至一旁看着稚子深情冷静的将一支木柴染上火焰,然后一步一步行至女子身旁,将女子四周的木柴点燃
火舌渐渐升起,慢慢吞噬着女子的身形,云烛明澈的眸子幽深漆暗,他看着火中神情安详的女子,内心如荒凉的原野,没有生机,没有波动,只余了一片死寂
……
曦和宫内殿,苧楹看着端坐主座之上的曦照帝姬与落座左右的赤浮重要人物,心中一叹,昨日帝姬殿下髫年礼宴之后,栎王殿下与白少家主皆是留于宫内居住,未曾离宫
这本是常事,毕竟这二位在宫中早就被陛下赐了宫室,礼宴结束后天色已晚,二位宫内的宫室也是有侍人日日打扫,这时入住也未有仓促,适时恰当
却未想今日一早,帝姬殿下刚起身洗漱用完早膳正待去偏殿授学,就见这二位免了侍人通报,直接来到了曦和宫内殿,她还以为这二位只是来此见帝姬殿下一面再进行辞行的,毕竟这二位历年来都是如此,等替帝姬殿下过完生辰后便就匆匆离去
可没想到今日却是有所不同,等侍人奉完茶后,这二位还有悠闲的与帝姬殿下谈论这出游趣闻,丝毫没有有辞行离去的样子,如此,自己到底要不要先去通传曦和宫偏殿的那位景逝先生停了帝姬殿下今日的课程
之所以是自己前去,而不是委派其他侍人前去通传是因早被帝姬殿下吩咐,景逝先生身份不便多人知晓,授学之所也只有自己可以入内服侍帝姬殿下,其余人等无传皆不可靠近入内
如果是按以前的惯例,这会来曦和宫的二位也该离去了,自己也可随帝姬殿下前去偏殿得景逝先生授课了,可按今日如此情形,这二位一时倒也不似要离去的样子,自己想去通传景逝先生也暂时难找借口离开啊
“苧楹,现下既有栎王殿下与白少家主在此,不如尔先去偏殿内将本殿之前所获的薇岷先生孤本寻出,与栎王殿下和白少家主共赏吧”
轻抿了小口白芷皇后也同样喜欢的施恩玉露,云坠轻扫了一眼那面容隐有忧色娥眉曼睩的美人,才启唇轻言道
微岷先生是赤浮古来今往少有的诗词大家,她的书法也是极为得人称赞,可惜后来隐于山野,作品再少有人见,母后将此作为自己搬入曦和宫的贺礼送上,现在也正好以此给苧楹一个通报景逝先生的契机,苧楹随自己已久,她那一脸轻愁,自己又如何看不出她的想法
“诺,奴这就去”已有这几年的默契,苧楹怎么会不懂女童的弦外之意,她低首俯身朝主座的云坠行了一礼,同时感谢帝姬殿下给的契机后才欠身离去
看着一向与曦照形影不离的苧楹此时却先行离去,虽说是有事因,但寻书一事,曦照随身的侍人向来不少,怎用的上苧楹独自前去
落座于女童右座的栎王殿下放下端着的冰裂纹瓷身茶盏,眸若星辰的朝对面面色清冷静静品香茗的男子看了一眼,才侧颜望向主座,言笑晏晏道“曦照今日可有事宜,不栎可否占用曦照一日时间作陪”
“栎王殿下今日倒是不急着远离繁央城寄情山水去了”看着苧楹离开的女童,因男子一言转而将眸光落于男子所处方向,并未直接回话,反倒是问先起云栎来了
就知道曦照不会这般轻易回话的栎王殿下眸中落了些无奈,他知道此言是要探自己的话,可自己原本也并无它意,所幸不如言明,可正待自己想言之时,却见原本安坐对面的男子也因曦照此言,将视线朝自己望来
白少家主一向倨傲清冷,这视线又如寒风扫过般带了些警告之意,云栎更是心有苦水难倾,白少家主的意思自己自然明白,他虽想借白少家主之手将刹枫军团献于曦照,但也不会如此不知时机,于此时将刹枫一事摆于曦照面前
严戢已受邵大将军相邀来参加邵家在京为邵睢准备的庆功宴,但现下繁央城内因曦照髫年生辰和那位世究门传人的孜息先生招收弟子引的临渊大陆不少势力齐聚,自己自知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而且这引见之人也并非自己,而是这位刹枫军团共同仰慕的白少家主才对,又怎因自己这一言便已寒目相对
“曦照言过了,栎对繁央城外的景致再欣喜,也不能忘了繁央这故时之景,如今正好曦照髫年生辰已过,便想邀曦照于栎一同游游这繁央这赤浮千年京都的景致”略微想通了的云栎,便不免狐疑的往另一个方向猜去,白少家主不会是以为自己之前之意是想拐带了曦照吧,他额间隐有黑线滑过,然后又补了句
“这事栎昨日已向陛下于皇后娘娘言了,曦照不必担心会有不妥”自家皇侄与他那位皇后娘娘把曦照看的有都重要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出游之事当然是先行禀过再决定的,毕竟也是曦照的第一次离宫之行,自家皇侄便就趁着自己这位长辈在此,正好使唤了
原来如此,好像是有这样的惯例,听了云栎后面一言的男子已将此事联想到当今陛下,游览繁央城景致必然是要先出宫,既然得当今陛下默许就不是简单的玩乐了
赤浮皇室向来有一条族规,若是皇后嫡子到年岁时会由长辈带他游览这繁央都城景致已深深的铭刻这赤浮皇族的坚守,只是没想到这次是由年幼又为女儿身的曦照代行,虽已知陛下意图,但不想连这一条族规也如此遵循,
与此同时,陛下和皇后娘娘对曦照的心思在白少家主心中更是清晰几分,他静静的同云栎样等待着女童的回答
“既得了父皇和母后的应允,曦照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栎王殿下还望指教”知道了此事已经得到了云桑帝与白芷皇后应允的云坠,长睫微垂,眸中神色不明的答到,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宫之行竟是与栎王殿下一同前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