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听到曦照如此回话,云桑帝也暂时放心了,这景逝是阿芷为曦照寻的人,自己是绝对放心,但还是想着授学还是要因人施教,曦照若觉得不好,他还是要过问的,如此,那事还是迟些吧
这时,珠帘被两名侍人拉起,魏献领着几名宫娥捧着衣饰佩物,发簪珠玉,来到女童身旁,他先向女童福了一福,似并无看到女童这般狼狈,女童默然颔首,宫娥垂目闭言的上前为云坠穿戴,等女童穿戴,梳饰完毕,便又是赤浮皇宫华贵耀容的帝姬殿下了
瞧着云坠这一身,原本立于旁侧像透明人一般的幼影眉头一皱,独自上前,宫娥也极有颜色的未阻止她的上前,她取出袖中藏着的一枚绿意悠然的半月玉佩半蹲于女童身前,为女童系上,然后又退到一旁
这一次她没有离云坠太远,只是看着系上了青髓玉的女童,心中渐为满意,这枚玉佩是她从女童甩出的黑色宫装上拾到的,那时便触感温凉,就知不是一般之物,为其先拾起了
云坠看着少女此番举动倒未有什么表情,她抬眸看着上处的云桑帝,合袖一揖“父皇,儿臣现行告退”
云桑帝沉默颔首,曦照身上他总是可以看出阿芷和自己的影子,这样之人怎能不好好相护,这是他们的希望和寄存
少女跟着云坠慢慢步出帘内,外处已被侍人修缮收拾完毕,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打斗的痕迹,待女童同意后,她自行先隐去身影暗中守护着女童,虽说是暗卫,暗中守卫之人,但并不是全部都暗中守护,也有明面上的,但自己还是习惯了暗处,而且自己的存在也不便太多人知道
“帝姬殿下”苧楹上前迎过一群宫娥前的曦照帝姬,她眸中有些疑惑,却见女童并无异样,也就不言了
“回曦和宫吧,莫让景逝先生久等了”云坠眼睫半掩,直接行过苧楹身旁,长袖下的手依旧紧握成拳
“诺”苧楹半福了身子,随上女童,这事并不便自己过问
一行人来到章华宫外,直至女童登上雕刻暾将出兮东方图的銮驾,此事才告一段落
“殿下”女童看着銮驾上突然出现的少女有些微疑,少女又请示了第二句话“殿下可否先把手给幼影,幼影带了药”
听到这话云坠整个微愣,随后才伸出手来,少女从腰侧拿出一个小药瓶,拔出瓶塞,小心的将药敷在女童掌心的伤口上,那手晶莹如玉,如今有这么处伤口,虽知会好,少女还是免不了心疼,她从腰侧取出一截黑绢细心的帮女童包扎起来
而云坠看着少女从身上取出各样的东西时,嘴角也是微抽,然后便是纠结,外面人不清楚幼影的身份,她就不怕被发现,为何要冒这一险,手上只是一处伤口,回宫她会说是不小心所伤,自然会有人为她上药,何必如此
想着,她语气微复杂“幼影,尔不怕被人发现吗,如果被发现尔在本殿的銮驾上,也是要处罪的”
“幼影不会被发现”看着女童包扎好的手,幼影心中微微满意,她没发觉女童语气有何,只是如实答道
好像的确如此,云坠低声一叹,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但是内心却生出了许欣喜,或许这样也不错
她阻止了即将离开銮驾的少女“等到了曦和宫,尔再离去吧”
“诺”对于新主人的话,幼影当然是遵从,也不急着离去了
……
远离巍峨庞大的宫殿群,一座孤高宫殿落座于此,冷月高不胜寒,映的这宫殿有些悲默之感,离地偏高的顶台下以弧形依附着几座散殿匍匐于那座高建筑之下,以众星拱月之态围绕那座宫殿,夜色下,这股姿态却显得多了几分禁锢的意味,毫无云彤帝时期的专宠独爱,如赎罪般的被禁锢此地
微落的灯光下,隐隐能看见墙壁的斑驳,靠内的床榻上,一名女子面色枯败之色,她眼神空洞的望着上空,泪水从她眼眶处溢出
她所愿的就只剩能陪伴阿烛更久一点,可惜终究不能如愿,罢了,阿烛现在至少可以一个人活下去了,可自己又怎么忍心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死亡呢,她无助的眼望上空,心中撕扯的厉害
“娘亲,我求到药了,我和阿文求到药了”少年奔入房里,在女子的床榻跪下,那张精致的脸上强忍着泪,他将求到的那包药材举至女子眼前,一手抓着女子的手,眼中尽是期盼,期盼女子能留下了,期盼自己可以留住他的娘亲
记忆中面目清秀的女子为了把他拉扯长大,受了多少罪过,才变成如今的模样,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可他是如此希望能留下自己的娘亲,能赎罪,能报答娘亲的养育之恩,他心中希望能守护的仅有娘亲一人啊,如果娘亲都不在了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就这样,他脑中猛然警铃一响,眸光犹疑的凝在女子脸上,期翼的等待女子的回答“娘亲我去熬药,你再等等,等等阿烛好吗”他的语气是那么轻,好像悬在半空中踩不到低的人
“好,娘亲等阿烛,阿烛快点回来可好”女子安抚的对少年说道,她就怕她的阿烛会想不开,阿烛是那样的聪慧,她怕他仇恨的活着
等到了女子的回答,少年立刻冲出房内,离开前合上房门,便往厨室奔去,他小心的将那包药倒入罐中,再生火熬药,时间一分一秒的又去,待他将药从罐中倒出时已经将近凌晨,他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端起盛药的碗朝女子所处的殿室行去
少年小心的推开房门,端着药碗步至床榻前,将药碗放于一旁的柜子上,再慢慢扶起一直未睡等待着少年的女子“娘亲,喝药了,喝了药便好了”
女子颔首,心中却尽是惘然,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痨病已有两年,不是这一副药便能根治的,这副已然枯败衰竭的身子,服药也只能再拖上几天,几天后她的阿烛要如何面对这一切,女子被少年半扶着,将药喝了
“娘亲,苦不苦”服侍女子喝完药的少年,将碗放置一旁,看着一脸面色惨白的溪女
“只要是阿烛为娘亲熬的药,都不苦”溪女无力的说着这番话,强撑着身体道
看女子这明显不适的样子,之前还心生欣喜的少年一下便沉默下来,他扶着女子躺下,佯装一副开心的模样“太晚了,娘亲身体不好,还是先休息吧,这样好的快些,阿烛也回房去了,明日再来向娘亲请安”
“娘亲听阿烛的,阿烛也奔波一天了,记得早些休息”少年眼下青黑刺痛的女子的眼,自己发病近一年来,都是阿烛照顾,为了自己的病,阿烛甚至跑去那么远的御医堂日日求医,才打动了一名医者偶尔偷偷为自己开了几方药
毕竟整座赤浮皇宫,无谁想与自己和阿烛这被帝王厌弃之人有什么牵连,这赠药之恩已是不易,如果自己能向那名医者道过一声谢也好,但这样没有明面上的联系才是对那人最好的报答吧,她对着少年笑了笑,想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稍微好点,另其放心
“那阿烛先回房了,娘亲好好休息”视线停留在女子带笑意的脸上,少年一揖,挡下眸中的色泽,端过药碗,往外行去,直至出了门将门带上时,他才浑身一僵,眸光沉重
他不知赤浮的帝王对白芷皇后有多么的深情,但这深情是建立在自己娘亲的痛苦上也是极为可憎的,他与阿文千辛万苦求那医者,替他收拾药材时,听到了那医者用明显冷讽的声音来奚落自己
“看看你,为一副药材这般求我一个区区医者,陛下和皇后娘娘却还在为操办帝姬殿下将近髫年的生辰思虑着,那时大抵这赤浮的权贵都会来贺帝姬殿下的生辰,而你那苦命的娘亲不知能不能挨到那时”
那时的自己如果不是为了之后娘亲需要的药材大概就不管不顾的揍了上去吧,他没有去恨自己为何同样身为赤浮帝王的子嗣却受如此轻待,更是想祝贺昔年的坠妹妹生辰快乐
但万不该,万不该将这些都加注在娘亲的痛苦之上,娘亲还这么年轻,受这样的病痛折磨,竟然无人前来医治,他知道自己没有责怪他们的立场,给他药材的医者压迫他帮其拾药,看着自己求他当闹剧般欣赏,他也可以容忍,毕竟他也给了自己一包药材,自己也没什么好多言的,但他却将娘亲的生命挂在嘴上谈笑着,实在罪无可恕
他在夜色中握起拳头,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改变这一切,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让娘亲安康度日
他将药碗放回厨室后,便回房坐于窗棂前,借着月光看着阿文今天偷偷塞给他的医书,一时竟将答应溪女的好好休息完全抛于脑后,自己多了解一下,对于娘亲和自己总是好的,求人始终是不如求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