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付玉阶怎么会陷入昏迷?
上官曜微微皱眉,俯身闻到了一股轻微药物的味道。
他冷冷抬起头,命人把付玉阶扔进了冰冷的水里。
“你们这是干什么?”安达罗神父急了,想要上前阻止,被人推开。
付玉阶被人吊起来,属下一桶又一桶地往他身上泼冷水。
昏沉中,昏睡的男人似乎有了直觉,颤抖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怔了怔,眼神渐渐清明起来,看清是上官曜之后,唇角忽然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笑容居然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变成了哈哈大笑,那笑容看上去十分得意,在他此刻狼狈的情形下,竟透着莫名的惊悚。
“疯了,疯了……”安达罗神父喃喃自语。
上官曜冷眼盯着他,也不动怒,直到他笑够了,才冷酷地走上前,目光幽暗。
“她人呢?”
付玉阶咳嗽了几声,眼睛发亮。
“想知道她人在哪儿?对不起,我不知道。”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他微微垂下眸子,眼神幽冷,薄唇吐出来的字,带着入骨的寒意。
“好好招待他。”
下属们蜂拥而至,把他架到一旁,刚要对付玉阶动手,他声音喑哑地笑了。
“上官曜!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昏迷吗?我实话告诉你吧!慕容暖对我下了药,带着孩子跑了!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儿!”
上官曜缓缓侧过头,看见付玉阶上扬的唇角。
付玉阶说:“总算有一次,她对我是公平的了。这一次,我找不到她,你也同样找不到她。”
她一个女人,能带着孩子去哪里?
她身无分文,打算怎么活下去?
上官曜怔怔地站着,忽然觉得好像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感到一阵疲惫。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找回来!”他厉声说道。
钟声敲响,凌晨三点。
林雅慢慢地走上楼梯,朝着米米的房间走去。
她轻轻推开门,仿佛鬼魅一般,令人心颤。
床上那张小小的彩虹被子里,就躺着跟她的母亲跟同样可恶的小女孩儿,她手里紧紧握着烛台,唇角露出残忍的笑意,缓缓地接近那张床。
“瞄”的一声,死寂中,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猫叫,吓得林雅脸色一白。
灯忽然亮了,她慌忙将烛台藏在身后,勉强浮起一丝笑意,看着赤着脚,站在地上的小姑娘。
“小雅阿姨,你在做什么?”米米打了个哈欠,苹果脸上露出无害的困惑。
林雅神色温柔,弯下腰,冲米米轻轻招手。
“乖孩子,你过来,阿姨有话跟你说。”
米米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抓到林雅的手,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地说:“小雅阿姨,我妈妈说,晚上不好好睡觉的孩子,都不是乖孩子。”
林雅脸色一变,暴戾地抓过米米,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屁股上,厉声道:“让你过来你不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米米“哇”地一声哭出来,抽抽搭搭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
“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佣人匆匆推开门,看见了林雅。
林雅温柔地抱着米米,轻声哄着,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
“没事,既然她的亲生母亲不在,以后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孩儿,好好照顾的。”
佣人狐疑而又惶恐地盯着她假惺惺的笑容,又想起林雅平时的作风,有些害怕地退下了。
林雅扭过头,对着抽泣不止的米米恶狠狠瞪了一眼,咬牙切齿道:“听着!以后你要再敢不听话,我就让大灰狼吃掉你!”
米米不敢哭了,一脸恐惧地盯着林雅,大气也不敢出。
恐吓完了孩子,林雅面容阴冷地回到房间,呆呆坐在房间里,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恨死慕容暖了,她发誓,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她报仇!
所有人都在四处寻找慕容暖,而她,抱着孩子,仍旧躲在B市。
一间汗蒸房里,她抱着孩子,独自坐在角里。
现在已经快到凌晨时分了,可她不敢睡,怕孩子哭闹吵到别人,会被人赶出去。
慕容暖亲了亲怀里的孩子,心事重重。
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太多钱,再加上离开付玉阶时走得太匆忙,没顾得上,这会儿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
恐怕,连孩子的奶粉钱都不够。
一股难闻的气息凑了过来,阴影覆盖下来,一个男人大咧咧地凑过来,自顾自地躺在了她身旁。
男人身上有着浓重的酒气,在汗蒸房里散发着窒息的味道。
慕容暖缓缓抱起孩子,想要起身化劲个地方躲开。
那男人忽然翻了个身,挡住了出去的的路。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了半天之后,伸出脚跨过他,匆匆离开。
“哇——”孩子似乎被颠哭了,发出响亮的声音。
一下子,汗蒸房里睡觉的人大多数被吵醒了,怨声载道。
“真是的,来这儿怎么把小孩儿也带来了?”
“吵死了,真烦!”
一阵骚动中,慕容暖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等到孩子平复了情绪,她才发现自己出了满身的汗,回过头正要带走包包,慕容暖有些傻眼了。
她搁在角落的包,和躺在她旁边的那个醉酒的男人一起消失了。
就连她身上最后一点钱,也被偷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勉强坐下来抚慰着孩子的后背。
襁褓的他还不懂得妈妈的忧愁,奶声奶气地哼唧,天真无邪地吐着泡泡。
“你们这是干什么?诶,你们不能这样……”
一阵骚乱自从门口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一群人冲了进来,身上裹挟着夜的凉意,他们身穿黑色西服,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现场。
慕容暖心里一跳,悄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这些人好像是来找人的。
男人们的的目光很快锁定到了抱着孩子的她身上,有人低声说了几句,随后为首一人掏出手枪,枪口朝上开了一枪。
刺耳的声音响起,把汗蒸房里的客人们吓得四处乱跑。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背对着他们的慕容暖了。
她不敢回头,她宁愿这群人是劫匪,也不希望他们是上官曜或者付玉阶任意一方派来的人。
一片死寂中,汗蒸房的帘子被人掀开。
围着慕容暖的黑西装们徐徐退下。
沉稳的脚步声慢慢响起,又有人进来了。
那脚步声停在距离慕容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还在闹?”
低沉的声音冷淡地响起。
熟悉的声音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紧紧抱着孩子,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费尽心思的出逃,终于还是失败了。
有人把她怀里的孩子强行抢走,一只手臂有力地拎起她,把她抱进了怀里。
男人坚硬的胸膛撞得她鼻子疼,她拼命挣扎,伸手锤着他的胸口,恨不得咬上一口,与他不公戴天。
他抓着她的双手,冷冷盯着她脸上的泪水,目光渐渐湮没在幽深的叹息中。
到底还是对她狠不下心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抱住了她。
“上官曜!”慕容暖失控地喊出声,“你是不是很得意?你究竟想怎样才能放过我?我求求你,你放了我跟孩子吧!”
“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疼,真疼啊。
上官曜脸色一白,几乎快要窒息。
是心碎了吧?
他微微抿了抿唇,心里的百转千回最终变成了冷硬的心肠。
“想让我放了你?除非我死。”
他用力抱起慕容暖,霸道地带着她离开。
慕容暖被找到这件事,对于上官家来说,无异于是一件欢欣鼓舞的事。
这意味着他们倒霉的低气压生活快要结束了,上官曜再也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了。
可对于林雅来说,这件事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紧紧抓着梳妆台上的东西,狠狠甩到地上,胸口因为气愤而起伏不定。
贱人!慕容暖就是个贱人!
她一心一意帮助她出逃,她却给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游戏是吧?
假惺惺跑那么近又被抓了回来?
难怪姐姐当年敌不过她,被她给趁机钻了空子,抢走男人!
她咬着牙,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电话刚响,她就呜咽着叫了一声姐姐,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听了心碎。
“阿媚,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里带着些担忧,“你究竟在国内做什么?不是说几个月时间就回来吗?”
“姐,我在这里遇见了一些人,我想为你出气!”她理直气壮地开口。
“胡闹,你是林媚,不是林雅!不需要背负林雅的人生,做多余的傻事。阿媚,你究竟打算胡闹到什么时……”
还没等电话里的女人说完,“林雅”挂断了电话,不耐烦地对着镜子冷笑。
一直以来,这里所有人都把她当做林雅。可其实,她根本不叫“林雅”!
真正的“林雅”,早就嫁给了上官景,留在了国外。
此时此刻,坐在梳妆镜前的女人,真名叫做林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