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听得出来这话是在宽慰自己,是想告诉她不必太过愧疚。也就是说宸太妃看得出来这下毒一事到底不是真冲着她来的。
顶多就是个一石二鸟,目的主要是想趁这个机会除掉她赵安歌这个隐藏的祸患,哪怕最终她可能只是被错杀的千万人中之一。
“娘娘?”安歌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脸上有了几分惊讶。她是想过宸太妃早就看出了端倪,却不想竟如此通透。
宸太妃拍拍安歌的手,对她宽慰地笑笑,像是不愿再多说下去,转移了话题:“你瞧这只仙鹤,我绣了半日,羽毛却怎么绣都没有灵气,看起来倒像一只野鸭了。我问遍了下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绣的,丫头你可会女红?也好替我解解忧罢了。”
安歌侧过头仔细瞧了瞧这方帕,针脚密布也很精巧,看得出来绣工并不差,只是仙鹤的羽毛若是求得栩栩如生根根分明,确实有些困难,但这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一桩难事,便顺手接了过来。
只是此刻的安歌不知道,正是这块方帕,成了她以后某日推波助澜的风。
“仙鹤这类高洁之物,确实是不曾绣过的,不过料想应当与鸳鸯凤翎之类的有异曲同工之处吧。娘娘绣工不俗,用色也很大气,只是用错了针法。虽然施针有些难,但是最适合绣禽类羽毛的,这样绣出来的羽毛比起其他的样品有些质感的,安歌也拿不准,只替娘娘尽力试试。”
在安歌低头排针的功夫,宸太妃满目慈爱又略微沧桑的目光夹杂的是她看不懂的感情,可她太过专注完全不曾注意到。
“渝音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孩子。这几日他有多上心我是看在眼里的。”安歌绣完最后第一片羽毛的针脚,便突然听见太妃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你们二人这段姻缘路,注定是难走的,你这性子太过执拗,认定的事没有结果断断不肯放弃,与墨儿说不出来的像,又与我如此投缘,我是舍不得看你吃苦的。”
是啊,他们二人,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是身份悬殊,又横亘着重重阻碍,她怎会不知道。
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都是她招惹来的,她与林槐序的感情早就不是什么儿女情长,如今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宸太妃替她着想至此,其中的情谊她感觉得到。
“女子一生,一不求财运亨达,二不求官封诰命。既遇见了愿意偕老的人,我就不在乎磨难,更不在乎名份,但求彼此心里只有对方,珍重就好。”安歌抬头冲着宸太妃宽慰地笑笑,又低头接着绣鹤羽,仿佛说的是自己置身事外的事,脸上忽然多了几份豁达。
她早就不执意求什么了。她求生活安定便处处退让,结果受尽欺辱。她求家人安康,可家人悉数离她而去。她求在乎的人平安终老,可到处都是埋布的眼线。如今她求的一份感情,哪怕使了全身解数,也要护其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