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我的过往,还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个中利害,大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全都调问清楚了,又是什么时候想出了这么多筹划来。”
安歌说完这些忽然有些泄气,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双脚踩在雪地上明明吱嘎作响,却又觉得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发虚。
“皇上为何今日将我扣在荣清殿中,尤其谈及往事时,我在场,论身份论场合都是为不妥。方才我与皇上来回周旋,换做往日大人早已出言相救,今日又是为何缄默不语。我是亲王府中的下人,皇上拿大人令牌一事来问我,想必也是一场试探吧。奴婢是否可以大胆妄测,这本就是大人设下的局,等着奴婢落入圈套罢了。”
安歌的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
……
林槐序没有否认,倒是也没有应承下来她的话,只微一抬手示意不远处的轿夫一旁暂候着。
安歌看到这个动作忽然想到,从来不拘泥于小节的林太尉岂是宁愿佝偻着身子坐在暖轿中骄奢享受之辈,怕是这顶尤其宽大的轿子也是特地提前为她备着的。
安歌苦笑一声,可若是她今日没有被唤去荣清殿,又怎会有这个机会瞧得见这顶精心为她准备的轿子呢。
林槐序自然是猜的到她心中这些想法的,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干脆也没必要说出口了,转了话锋道:“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安歌今日并无几分血色,灵秀精致的小脸未施粉黛倒仍旧清丽,比起旁的胭脂俗粉自然清雅了不少。冬日的阳光是极为温柔的,照在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儿上,毛茸茸地泛着光。只是那一双盈满秋水的眼睛淡淡的覆了一层雾色,显得无神却楚楚,眼底却有一块淡淡的黛青,映着几分倦容。
“大人还记得那日荟萃楼一聚吗。其实当下除了王爷,奴婢也在街边见到了辛离,甚至还要早于王爷一些。”安歌低垂眼眸,仿若口中所说的与她无干。
“堂堂一品太尉,又是皇亲国戚,身边的贴身侍卫即便再无能,听之任之也是懂得的。更何况辛离的身手奴婢在襄陵也是见识过了的,当时在京城的大街上,怎会如此凑巧,偏偏让奴婢撞见了。”安歌一口气说的话到了最后带了一点点微讽的意味:“不过倒也不难看出,王爷与大人的情谊是极为深厚的,否则又怎会想方设的替辛离开脱,替大人您开脱?”
林槐序听了这些不仅面色没有半分波动,更是看不出一点点的羞愧之色。
安歌转过头去,一张脸嫩的仿佛掐的出水来,却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坚定和毅然:“钱方如此精明的商人,又与皇家牵连甚广,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偏偏又是让我这么一个略懂得女红布艺的拆穿了伎俩,王爷觉得这当中可否有蹊跷?”
“歌儿可是还有别的要问的了?”林槐序眼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小孩儿的头上又化开,说出口的音调却没有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变得陌生。
“奴婢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该是大人回答奴婢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