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GOS
但白昙把视线放近时，这满眼的银白色中多出了一点杂质。
就在这处高丘的坡下，银色沙漠的边缘，一个人端了把椅子坐在空旷的沙漠中央，手里捧着本书正看得认真，同时也显得格外突兀。
白昙浑身颤抖起来，手哆哆嗦嗦地伸向后腰的手枪，然后发出石破天惊的怒喊！
“老——张——！！！”
砰砰砰砰砰！
子弹全部打向天空，枪声回荡在沙漠上空。
正看得入迷的老张抬起头，左右看看，眼神有些茫然。
啪嗒。
一只格洛克手枪从空中飞来，落在老张脚下。
老张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终于抬头看向了正前方的高丘。
白昙撑着膝盖站在最顶端，喘着气怒视老张。
老张笑了，朝白昙挥舞着手臂。
白昙站在高处破口大骂，但声音全飘散在风里，老张什么都没听见。
十分钟后。
白昙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老张的面前，这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老张看了看表：“你来得比我预想地要早。”然后老张又观察了下白昙脸色，对他的黑眼圈有些惊讶：“你晚上没睡觉啊？连夜赶路了吧？”
老张说得轻巧，白昙只觉得有股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差点没气厥过去。
老张替他抚着背心：“行了行了，知道你不容易，别气别气。”
“嗬——呼……”白昙深吸一口气，他冷眼看着老张，“千辛万苦把我弄到这里来，就为了让我看沙子？你的人呢？基地呢？总部呢？连辆接我的车都没有？”
老张好整以暇地把旁边的椅子收起来——白昙这才发现这椅子原来还是可以折叠的。
“我又不是闲得慌，至于骗你吗？把你骗过来还得包吃包住。”老张朝白昙眨了眨眼，“跟我来。”说着，带头往沙漠中走去。
白昙跟着老张往前走去，他看看前方，视野中空荡荡的，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还要走？你不会是想告诉我目的地在沙漠最中间吧？”
刚说完，老张就停下了脚步，白昙差点撞到他身上。
白昙本来就够虚弱了，这一下差点把他撞摔倒，他使劲推了把老张：“搞什么？”
老张站在原地，这里是一处微微隆起的沙丘顶端，他望着天空自顾自开口：“白昙，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白昙没好气地问。
背对着白昙，老张嘴角勾勒出弧线：“准备好迎接另一种人生，准备好接受所有未知，准备好踏入……这个新世界。”
白昙听得怒从中来，他一把抓住老张手臂，从牙缝里迸出话来：“什么意思？不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么？现在你怎么好意思问我准没准备好？”
老张玩味地看着白昙：“我逼你？你好好回忆一下，我真的有逼过你吗？”
“我唯一做的，就是选择了你，白昙。”老张的声音钻进白昙的耳朵，“而后面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枪是你开的，人也是你杀的。从华夏一直到这里，飞机上，车上，或者徒步，你有过无数次机会回头，回到正常的世界，回到安静的生活，可你为什么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选择？而是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来到我面前。”
“逼你做选择的不是我。”老张在白昙胸口轻轻一推，白昙退了一步。
“而是你心里不安分的魔鬼。”
“你就像沙漠里渴望腐肉的秃鹫，哪怕明知道充满了恶臭，却仍然义无反顾地把它吞进肚子里。”
白昙眼皮微微抬起，冷冷的眼神看向老张：“那你又是什么？”
老张一愣，似乎没想到白昙会这么问，他沉默了下来，隔了很久才回答：“我啊……我只是一只迷了路的山羊。”
白昙没能理解老张的意思，但老张也没给他机会多问，继续说：“从你在紐约下飞机开始，你的档案就留在那里了，在其他人眼中，那是你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然后就一直留在瑞德普森工作。而真实情况是，接下来的日子，你会待在这片沙漠里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直到你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为止。嗯……可能会很辛苦，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那要是坚持不下来呢？”白昙斜着眼看过去。
“你必须坚持下来。”老张表情认真，“因为一旦你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那你也活不长了。”
“这是威胁？”白昙眯起眼睛。
“不，这是衷告。”
“还有问题吗？”老张摊手。
“还有很多。”
“比如？”
“你身后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在组织里又是什么身份？你选中我到底是不是偶然？你为什么这么看重我？我这一路过来是你的考验吗？你就不怕我真的死在半路上？”白昙一开口就问出了一连串问题，“还有，还有——瑞德普森是你名下的公司？为什么一个美利坚的公司居然要求必须会中文？”
老张一边听着，一边从衣服兜里拿出电话按了几下。
做完这些，老张才开始回答白昙的问题：“瑞德普森不属于我，它属于我背后的组织，组织手中像瑞德普森这样的公司也不止一个，至于为什么要求中文，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跟我们组织的老大是华夏人有关吧。”
“还有你所谓的考验，在我看来这根本不算是考验。”老张整理着衣领，“对于你能不能安全来到我面前这件事，我很放心。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原因，我早就说过，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就在这时，白昙感觉到脚底传来轻微的震动感，他看向老张，却发现老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老张冲白昙挥了挥手：“退后点儿，小心被沙子眯了眼睛。”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隆隆”的闷响，下一刻，眼前的地面忽然高耸，银色的沙子高高扬起，飞上半空，然后缓缓洒落下来。
老张的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白昙下意识闭眼，掩住口鼻，等尘埃落定后，才重新睁眼。
眼前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架银白色电梯，细沙像溪流一样从它身上滑落，它就这样突兀地伫立在沙漠中，与沙漠的颜色别无二致。
电梯门紧闭着，门框上方的球形摄像头转动半圈，对准了老张。
老张靠近一步，摄像头洒下一片光幕，将老张从上到下扫描，然后传来电子音：“面部扫描通过。”
老张清了清喉咙，对准电梯门边上的声音采集装置：“是我。”
电子音再次传来：“声纹验证通过。”
老张又把手掌按在了电梯门中间的一块面板上。
“确认权限，身份验证通过。”
唰啦——
电梯门朝两侧拉开。
老张回头示意白昙：“走吧。”
白昙还处在目瞪口呆的状态，呆呆地跟着老张进入电梯。
等二人站好，电梯门却迟迟没有关闭，正当白昙感到奇怪时，头顶传来了声音。
这次就不是电子音了，很明显是有人在说话。
“他是谁？”
白昙瞧了瞧头顶的扬声器。
老张头也没抬：“新人。”
头顶沉默了片刻：“这不符合规定。”
“我会向BOSS说明情况的，过了今天就符合规定了。”
头顶的声音不再说话，电梯门的轮廓闪过一道蓝光，紧紧闭合上。
紧接着失重感传来，白昙感觉到他们在快速下坠。
“对了，之前忘了告诉你。”老张目视前方，淡淡开口。
“知道我们的人或者势力，都喜欢称呼我们为GOS，但我们的全名是——”
“Gate of Se beings。”
“众生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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