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弹痕

机场通道里。

“忍不了。”

“怎么想都忍不了啊。”

“回去吧，回去……干掉他。”

太阳穴微微跳动，脑仁发疼，脑海里的声音一直低语，像是恶魔的蛊惑。

“闭嘴！”白昙狠狠按着太阳穴，突然大喊了一声。

身旁路过的一对夫妻被吓了一跳，男人是很典型的中东人面貌，他穿着一身白袍，肩上披着一条条纹纱巾，棕色的皮肤，眼眶深陷，鼻梁高挺，他身边的女人则从头到脚都笼罩在黑色罩纱里，只露出了棕色瞳孔的眼睛，反而看不出长相。

中东男人从惊愕中回过神，发现白昙捂着额头站在原地，他似乎因为之前的惊吓而有些恼怒，甩开女人就朝白昙走过来。

“&；#%&；！”中东男人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刚走到白昙面前，白昙突然抬起头，眼神中癫狂和痛苦糅杂在一起，骇人的眼神使中东男人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了。

白昙狠狠抹了把脸，感觉到脑海里的声音正在逐渐敛去，他甩了甩头，继续往前走去，与那对夫妻擦肩而过。

“哈里森没说来接我的人长什么样子，他是忘了还是故意的？”白昙来到机场大厅，四下寻找有没有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却一无所获。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先找人问问好了。”白昙皱着眉观察四周的环境，他发现这个机场其实很陈旧，这一路走过来，不仅乘客不多，就连机场的工作人员的态度都很散漫。

“Excuse me。（打扰一下）”白昙来到大厅中一个像是服务站的地方，朝穿着工作制服的中东女人开口。

中东女人先是打量一番白昙，然后才开口：“ I help you？Sir。（先生，需要帮助吗）”

中东女人的英语发音中夹杂着不知道哪里的口音，再加上白昙蹩脚的英语水平，以至于这么简单的一句对话他都听得很费劲。

白昙想了想，再次开口：“Where is this？（请问这是哪里）”

中东女人愣了一下，似乎在疑惑白昙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他：“This is Riyan airport。（这里是里雅恩穆卡拉机场）”

但白昙只听明白了前半句，后半句说的什么根本没听懂，他舔了舔嘴唇，决定换个思路：“I am from a，I wao a。（我来自华夏，我需要一张去华夏的机票）”

似乎是因为白昙的发音也不太标准，中东女人侧着头听了半天，然后说出一连串的英文，只可惜这次白昙连一个字母都没听明白。

白昙使劲摇头，连说带比划：“I need help， I lease！（我需要帮助，我要一张机票）”

面对白昙的急切，以及双方交流的不畅让中东女人有些手足无措，她嘴里说着白昙听不懂的话，手里比划着白昙看不懂的手势，却只让白昙更加焦躁。

二人鸡同鸭讲，白昙的耐心渐渐消磨殆尽。

砰砰砰！

白昙使劲拍打着服务台，大声叫喊着：“你们这儿好歹也是个机场！连个会说中文的人都找不到？中文！中文懂不懂？！ese！”

中东女人见白昙有失控的迹象，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想要拿起电话呼叫安保人员。

就在中东女人刚拿起电话时，一只手按在了白昙肩膀上，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朝中东女人发话，中东女人听后明显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把电话放了下来。

白昙转过头，看到是个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中东男人，面容削瘦，穿着工装裤，大头靴，掉色的牛仔外套里是紧身的背心，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指头，无名指齐根而断，不知去向。

“你又是哪位？”白昙面色不善，他现在正处在对谁都警惕同时又看谁都不顺眼的状态。

四指男人听不懂中文，不过他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张寸照，寸照上就是白昙——白昙仔细一看，发现这寸照还是自己大一时照的，看上去像是老张从学校的某张表格上撕下来的。

四指男人指了指寸照，又指了指白昙。

白昙没好气地点头：“是我，是我，你眼神好，没认错行了吧。”

四指男人见到白昙点头，知道自己找对人了，于是朝白昙一招手：“follow me。（跟我来）”

白昙连忙跟上：“你会不会说中文？”

四指男人像是聋了，根本不跟白昙交流。

白昙沉吟片刻，开口：“挖掘机学校哪家强？”

四指男人目视前方，走路速度不变。

白昙点头：“行，知道了，确实不会中文。”

跟着四指男人一直走出机场，来到车道上，白昙傻了眼——在前方等着他的是一辆浅棕色面包车，再走近一看，原来是被尘土染黄的。

“逗我呢？”白昙愕然看向四指男人，他指了指面包车，“你真是老张派来的吗？之前还私人飞机现在就变二手小面包了？这档次也掉太快了吧？”

四指男人听不懂，发现白昙停下后还以为他不走了，一把揪住白昙就往车上拽。

等白昙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连拖带拽的掳上车了，他刚想反抗，太阳穴就被一只硬物顶上了。

他用视野余光一瞥，看到顶在自己脑袋上的是一只手枪。

白昙咽了口唾沫，下意识举起双手：“兄弟，有话好说。”

面包车后座拿枪那人见白昙老实了，跟四指男人交流了一个眼神，然后把枪收了起来。

面包车发动，沿着坑坑洼洼的公路往前驶去。

坐在白昙旁边的四指男人想了想，又从兜里翻出一张纸条，递给白昙。

白昙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中文写道：『来找我。』

白昙虽然不认得老张的字迹，但他还是能确定这就是老张写的，因为面前这几个人如果真打算对他怎么样，实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既来之则安之——毕竟就算逃跑也快不过枪子儿，白昙想通了这一点，索性也安静了下来，把注意力放到了目前身处的环境上。

他视线在四周扫视，从屁股下的坐垫看到前方的挡风玻璃，下一刻，他的目光顿时停滞，身体也僵硬了。

如果没有认错，挡风玻璃上那星星点点的白印子，应该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白昙的瞳孔缩紧了。

PS:PS：耻辱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