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红花绿叶白莲藕
白昙说的话过于直白,陈金兰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花脸诚现在做大佬,但能压得住他的人还是有的。”陈金兰语气生硬,“万星的李腾邦,新福安的石开,他们都是早早洗白的那一批,而且在江湖上辈分比黄耀诚高,也是站洪门这边,只要他们肯开口,不怕黄耀诚不老实领家法。”
白昙眉毛一:“虽然我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事实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你真的能保证他们肯为了你这个新上位的龙头去得罪黄耀诚?你要真有这么大的把握能拿捏住黄耀诚,黄耀诚也没那个胆子去挂暗花了。”
“你!”陈金兰一时气急,却无从反驳。
白昙怼完陈金兰,又把目光投向桂婆:“还有你啊太婆,你对我说话也还是有保留嘛。”
桂婆低头喝茶,笑而不语。
白昙指了指堂屋墙上的香坛:“你说洪门弱势好多年,那这么多年的龙头坐下来,你们凭什么压得住下面这么多社团?真就只因为同根同源把洪门当老祖宗辈,所以敬重啊?要说你们洪门没有后手,那我是不信的。”
说到这,白昙装作不经意间瞥了眼陈金兰手腕上的银镯。
桂婆注意到白昙的眼神,她轻声笑了起来:“张生未必真把你当亲生仔?怎么什么都说给你听。”
“你猜的倒也没错。”桂婆放下茶盏,“洪门背后还有白莲教撑腰,但今时不同往日……”
桂婆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她深深看了白昙一眼:“红花绿叶白莲藕,与洪门有关系的是白莲教,而不是众生之门。”
桂婆这番话前言不搭后语,白昙隐隐觉得桂婆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什么。
白昙想了想:“老张确实给我说了不少,但太婆你的话我听不明白,众生之门不就是白莲教换了个名字而已吗……”
桂婆缓缓摇头:“或许以前是,但现在可说不准咯。洪门已经开始淡化和众生之门的联系,要不了几年,就能彻底斩断关系。”
白昙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有桂婆不方便说的隐秘,于是也不再多问:“好吧,那既然是这样,太婆你来做决定,你要我去弄黄耀诚我就去弄,你如果不要我插手,那我就不管了。”
桂婆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摆了摆手:“来都来了,就在这边好好玩几天。你要是闲得没事做,就跟着阿兰,也提防有人要搞她。”
……
夜深了,两辆轿车从太平山上开下来。
白昙和陈金兰并排坐在车后座上。
“阿嫲喜静,平时很少有人会去院子打扰她。”陈金兰望着窗外的夜景,“那院子只有她一个人住,我留了两组人保护她,她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其实也是,就算我不安排人,也会有太平山的安保日夜巡逻,太平山的居住区苍蝇都难飞进去——”
陈金兰话语一滞,意识到身边这个人不久前就是从从各方安保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去的,她这番话反而没什么说服力。
白昙笑眯眯地不说话。
陈金兰换了个话题:“先送你去酒店,明早我会派人来接你。”
“接我去哪儿?”白昙转过头问。
“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各个社团的话事人会做一次例行集会。”这个事情似乎让陈金兰有些头疼,她捏了捏眉心,“最近大家讨论的事情就是关于洗白上岸的事,已经吵了好几次。阿嫲既然让你跟着我,那明天正好就带你去看看,我也想听听花脸诚要怎么说。”
“好。”白昙微微点头。
……
第二天一早,白昙被敲门声吵醒。
室内开着地暖,温度宜人,窗户上雾蒙蒙的。
白昙迅速清醒,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昨晚那个叫阿豹的光头壮汉。
白昙一边向洗漱间走去一边问道:“他们社团大佬为了开会都起这么早的吗?”
阿豹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等候,他回答说:“是兰姐请你吃早茶,开会要等到十点。”
“哦。”白昙开始刷牙,嘴里含着白沫,口齿不清地跟阿豹闲聊,“你脑袋上以前纹的什么?为什么要洗掉?”
阿豹下意识摸了摸光头:“一只出林豹……兰姐说要洗白,就让我去洗掉了。”
“哇啦啦……呸。”白昙吐干净水,自言自语,“你家大姐这是铁了心要做正经生意,态度太过坚决,一点没给社团缓冲的机会,恐怕这件事没有善了的余地。”
阿豹低着头:“我是兰姐的马仔,兰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肯定是站她这边的。”
白昙翻了个白眼:“在我这里表什么忠心?我又不是陈金兰派来试探你的。”
从酒店出来,白昙被阿豹载着来到一栋古香古色的建筑前,门前的匾额上写着:稻香楼。
陈金兰从二楼包厢的栏杆上抬出头来,朝白昙招了招手。
白昙上楼入座,阿豹守在了门外。
陈金兰推过来一笼烧麦:“好言在先,尽量多吃点,等开起会来可不一定有时间吃午饭。”
白昙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焦虑得吃不下饭。”
陈金兰夹起一枚虾饺塞进嘴里:“最近确实胃口不好,等解决了事情,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大龙头亲自请吃饭,我当然赏脸啦。”
陈金兰细嚼慢咽,好一会儿才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她盯着盘子里的食物,像是闲聊一般,突然问道:“对了,你昨夜里和我阿嫲聊天,说的那个众生之门是什么?”
白昙刚伸出的筷子悬在半空,他疑惑地转头看向陈金兰——或者说是看向她手腕上的银镯,片刻后,白昙微微眯眼:“你不知道?”
陈金兰也很奇怪:“我应该知道吗?”
白昙用筷子指了指她手上的镯子吗,反问道:“陈太婆给你的?”
“嗯。”陈金兰点头,把镯子举起来端详,“怎么了?这镯子是我们陈家的传家宝,阿嫲这次回来后就给我了。其实就是银质的,也不值什么钱……”
白昙点了点头,继续默默吃饭:“陈太婆不告诉你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也懒得给你多说,免得惹陈太婆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