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告别奥克斯福德
这个时间点，不应该还有信徒在这里进行弥撒和忏悔。就算有人，也应该是负责教堂的神职人员。
黑暗中，女骑士静静站了一会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壁灯下的那个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女人终于看完了最后一页，轻轻合上书，转头看向了黑暗中的女骑士。
女骑士从黑暗中走出，来到女人身边。那本书就放在她的膝盖上，被双手按着，透过指缝，女骑士依稀看清了书名——《贞洁的厄运》。（注①）
亵渎神灵的书籍。
女骑士瞳孔一缩，视线落到女人身上——这是一位美丽的华夏女孩，长发及腰，两侧的公主切发式下，花瓣形状的耳坠若隐若现。
“你是谁？”
女骑士沉声开口。
骆笃思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女骑士一眼，她抬起纤细的手臂，指向礼堂前方，嵌在墙壁上的巨大十字架上，裸身赤体的耶稣被绑缚在上，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世人。
骆笃思轻声发问：“虔诚的骑士，你看到了什么？”
女骑士顺着看去，然后在耶稣的目光中恭顺低头，她虔诚地回答：“是我主的荣光。”
“不。”骆笃思缓缓摇头，“我看到的是……”
“……逐渐崩塌的神国。”
女骑士猛地抬头，紧盯住骆笃思。
骆笃思缓缓起身，她把书轻放在座位上，然后看向女骑士：“你们所谓的信仰令我作呕。只靠耶稣一个人的天赋，已经无法撑起教廷的未来，福光舍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永远湮灭在阴影世界中。”
“但尽管如此，你们却依然排外，守旧，不愿做出改变，甚至不希望别人替你们做出改变，这就是你们错误的地方。”
“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你们的神的荣光不会重新降临。”
“不思进取者，终成牺牲品。”
……
酒会第二天。
中午，银杯街安全屋。
白昙正在收拾行李。
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栓的声音，百利金走进来，踩在脚垫上抖搂伞上的雨水。
他放好雨伞，抬头看向白昙：“是你干的？”
白昙一愣：“什么？”
“今天早上联络点传来消息。”百利金的语气平静得就好像在说中午打算吃什么，“昨晚圣玛丽教堂出事了，所有神职人员全部在睡梦中死亡，死因是氰化钠中毒，其中包括那名福光舍的女骑士，她是被人活生生勒死的，尸体就挂在弥撒大厅，正对着十字架雕塑。这件事已经传遍了阴影世界，官面上教廷没有表态，但阴影世界中福光舍不可能善罢甘休，欧洲这边应该会沉寂很长一段时间了，正好我也打算休个假。”
白昙耸然起身，表情顿时严肃：“不是我干的，有人想嫁祸给我们。”
“怎么嫁祸？”百利金反问一句，“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也没人知道昨晚酒会和GOS有关，所以嫁祸这种说法根本无从谈起，我猜测应该是教廷的其他对头下的黑手。”
百利金扔下一沓报纸：“不管是谁做的，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关于昨晚的酒会，报纸新闻没有任何报道，多半是教廷和英吉利镇府达成了某种默契，今天的头条是圣玛丽教堂凶杀案和大慈善家马文的失踪案——要是他们有耐心，也许再等几天，就能在垃圾场里把马文翻出来了。”
白昙默默点头：“那学院呢？考伯特死了，学院怎么说？”
“暂时没表明态度。”百利金摇头，“应该也是镇府方面施压了。”
“你呢，”百利金看向白昙，“你什么时候离开？”
“今晚的渡轮。”白昙重新坐回沙发，“先转道法蓝西，那里有分部的人准备了专机。”
百利金沉默了，走进到一旁给自己沏了杯咖啡，他背对着白昙，沉声开口：“关于这次任务我会写一份报告，报告中会说明马文最后是你做掉的，但也会把你擅自离开单独行动的事如实汇报上去。”
白昙点头：“我没有异议。”
……
格雷斯大街。
天气阴郁，下着小雨。
丁香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骆笃思在一旁替她打着伞。
“你还好吗？”骆笃思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丁香肩上。
丁香脸色正常，已经看不出悲伤的表情，只是整个人显得很沉闷。
骆笃思拉着丁香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来，轻声劝道：“回家我给你做一道安神补气的汤，接下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好。”丁香默默点头。
骆笃思拍着丁香的肩膀，安慰她：“别这样，我很担心你。警察会查出结果的，耐心等待吧。”
丁香却摇了摇头：“不，不会有结果了。”
“为什么这样说？”
丁香眼帘垂下，盯着地面缓慢爬过的蚂蚁：“之前在警局里，做笔录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只是在例行公事，完全不在意我是否会配合调查。考伯特教授说的没错，欧洲已经不安全了，这里是教廷的地方，借助宗教信仰，他们可以做很多事。”
“更加恐怖的是，教廷除了可以利用宗教在民众中传播信仰，他们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丁香喃喃自语，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忍不住牙齿又开始打颤：“笃思，你没有看到昨晚那个女骑士，她穿着盔甲，就像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不怕子弹，力气比保镖都大，没有一个人拦得住她……不，还是有人的，那个计程车司机，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要不是他，你就看不到我了……”
“女骑士？”身旁，骆笃思的声音传来，她把一卷报纸递到丁香面前，“你是说这个吗？”
丁香缓缓看下去，逐渐睁大了双眼：“今天的报纸？！”
骆笃思耸肩：“昨晚发生的事，现在整个奥克斯福德市都知道了。”
丁香一下瘫软在长椅上，仰头望着天空：“那个计程车司机……会是他做的吗？”
旁边，骆笃思眨了眨眼。
过了好一会儿，丁香突然坐起身来：“不行，不能留在这里了，我得离开。”
“你要去哪儿？”骆笃思忙问。
丁香咬着下唇，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美利坚，霍普金斯大学。”
注①：禁书，别问，也别去查。（狗头保命）
PS:PS：啦啦啦撒花，牛津市之行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