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笼中的酒会（七）

女骑士小心翼翼地将掌心仅剩的那颗宝珠放进盔甲内部，她显然已经被激怒了，目光紧盯着白昙不放。

白昙抬起枪，最后一发子弹打在女骑士头盔上：“还在等什么，我已经没子弹了。”

“罪孽深重的异端——”女骑士突然暴起，拖起斧子直接朝白昙奔来。

“去死！！”

大斧横扫，白昙矮身避开，他伸手一探，五指紧扣住女骑士手臂盔甲，像一只敏捷猿猴，翻身骑上女骑士后背，用双臂紧紧勒住了女骑士的脖子。

白昙双臂发力，打算一击制敌迅速解决战斗，但刚一动手就感觉到更大的阻力传来，竟是没能扭动。

女骑士身穿盔甲不够灵活，但也不至于笨重得反应不过来，她往后伸手抓向白昙，一把揪住了白昙的肩膀，将他狠狠掼到地上。

嘭！

后背砸在地上，白昙被摔得七晕八素，头顶劲风紧跟着扑面而来，他咬着牙忍痛翻滚，下一刻斧刃擦着他的手臂砸进地面。

趁着女骑士重新举起斧子的空当，白昙迅速翻身，踩着斧头跃起，在半空中扭身，将双脚并拢，狠狠蹬在女骑士胸口——

嘭！

女骑士力气大得出奇，但白昙的瞬间爆发力也十分惊人，这一脚算是给踢实了，女骑士噔噔噔连退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

白昙稳稳落地，双膝微屈半蹲卸力，他提起地上的大斧，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到了沉重感，恐怕有二十斤以上。

“耶稣的血是什么味道？”白昙戏谑地看着女骑士，“就这么管用吗？一个女人都能变成大力士。”

女骑士撑着地面重新起身，她压抑的声音里蕴含着怒火：“不可妄议神。”

白昙眉梢一挑：“我还没说完。还有你们的圣母，玛利亚，她到底是怎么怀上耶稣的？天主赐福，以童贞之身怀孕？拜托了，这种事放到现在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你们居然还当做值得歌颂的典故写进了书里！最可笑的还是玛利亚的那位未婚夫，他居然也信了这种说辞——哈哈哈——抱歉，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注①）

“要我说，你们所谓的圣母和后来那个自愿出来接盘的男人就是对奸夫淫妇，”白昙癫狂大笑，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他们害怕被绑在十字架上被人乱石砸死，所以故意编了这个荒诞的故事——而且居然还成功了！”

“亵渎神灵！你——”女骑士的怒火再一次被引爆，她像是一头发疯的公牛，直接冲了过去，“——你该死！！”

白昙早就等着她失去理智了，眨眼间女骑士已经撞了上来，白昙双手将斧子一提，扭腰旋转了整整一圈，挥起斧头迎面劈向女骑士！

嘣！！

斧头脱手，白昙被狠狠撞到墙壁上，虎口裂开，鲜血染满了双手。

而女骑士也不好过，她整个人倒飞出去，在地板上往后滑出好远一截，她胸口的盔甲上凹陷进去一大块，嘴里大口大口吐着血。

女骑士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慌张地去查看盔甲里的宝珠有没有事。

角落里，考伯特呢喃呼唤着丁香，已经气若游丝。

丁香四肢并用，爬到考伯特教授面前，地板上的血迹浸染上了长裙。

丁香握住他冰凉的手：“我在，教授，我在这里。”

考伯特已经虚弱到连睁眼都费力，他嘴唇微微翕动，声音细不可闻：“我办公室保险箱的密码是……”

“里面是我所有的研究记录……欧洲已经不安全了……把它交给……交给玛乔丽教授，玛乔丽·米勒（Marjorie·Miller），霍普金斯大学……”

“请告诉她……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尽管这条路遍布荆棘，会有牺牲……但我们也将砥砺前行……我和吴已经奉献了所有……”

眼泪连珠串往下滴落，丁香哽咽着：“教授，别说了……”

考伯特忽然睁大了双眼，瞳孔中有光芒闪动，丁香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考伯特的声音拔高，似乎是想用尽一切力气发出最后的呐喊，“唯有科学——”

嘣——！！

又是一声巨响，丁香猛地抬头，看见那名计程车司机用大斧狠狠地将女骑士抽飞到窗边。

女骑士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她回头看了眼白昙，然后转身撞破窗户，跳下楼去。

等丁香再低下头时，考伯特眼中的神采已经渐渐消逝，没有了气息。

白昙站在窗边，目送着女骑士踉跄消失在夜色中。等彻底看不见了，他把手中的长柄斧随手扔掉，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丁香抹了把眼泪，温柔地替考伯特教授阖上双眼，她看向白昙：“福光舍究竟是什么？那个女骑士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你又是谁？”

“真是孽缘……好吧，听名字也知道，福光舍是一所孤儿院，所以他们都是孤儿。”白昙扶着墙站起身，他已经隐约听到了警车的呼啸声。

“至于我，”

白昙朝丁香咧嘴一笑：“请叫我红领巾。”

说完，白昙从窗口一跃而下。

丁香追到窗边朝下望去，下方的花园却空无一人。

……

圣玛丽教堂，就坐落在奥克斯福德大学旁边。

这座哥特式建筑已经有着近千年的历史，同时它也是整个奥克斯福德市的地标建筑。

女骑士拖着伤体，在夜色中穿过街道，从侧门进入教堂。

关上门，女骑士背靠着墙壁坐倒在地，她取下头盔，忍耐着痛楚呼吸，她的胸甲已经被血污染红，反射着渗人的红光。取下头盔后露出来的面容是一名黑人女性，她留着齐耳短发，刘海已经被汗渍沾染，凌乱地贴在了额头上。

黑暗中传来书本翻页的声音，女骑士呼吸一顿，屏息凝神起身，她放缓脚步，穿过甬道走进弥撒大厅，看到第一排座椅的角落里，昏暗的壁灯灯光下，一个女人安静地坐在那里，正在认真地看书。

火光摇曳，她的影子也跟着舞动，活像鬼怪。

注①：关于圣母玛利亚怎么生下耶稣的，有兴趣的读者老爷就自己去查吧，因为涉及宗教信仰，我这里就不多赘述了，文中一切描述都是情节需要，不保证真实性。（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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