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范围越圈越大，越圈越离谱。”姜丽继续解释道，“而且我也派人按照这个结果去搜查过，除了最开始还搜到过一点踪迹以外，后来就再也没有查到过亚伯的行踪了。”
“从第四个死者开始？”裴俊问。
“对。从第四个开始，每次都是这样。除了死者身上残留一点点气息以外，整个命案现场都查不到更多的线索。查都不知道从何查起。”姜丽顿了一会儿，忍不住骂道，“到底是哪里搞来的邪术，能把气息抹除得这么干净，这不科学啊。”
裴俊的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
从姜丽口中听到“科学”之类的词汇，莫名地有些搞笑。
“会不会.......这些现场都不是现场呢？”裴俊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不抱什么希望地随便猜测道。
“考虑过了。”果然，姜丽摆了摆手，道，“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除了死者身上以外，任何地方都没有留下血族活动的气息。如果非要按照第一现场不是案发现场的思路来搜查的话，跟无头苍蝇乱转也没什么区别了。”
裴俊叹了口气。姜丽毕竟也不蠢，他能想到的可能性，没道理她想不到。
一时间，两人对着面前这张巨大的地图开始发呆。
“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亚伯活动一定会留下气息吗？”裴俊看着姜丽的侧脸问道。
“差不多吧。准确地说，所有魔法、念力之类的东西，都自带有一种特殊的‘场’。任何空间内，只要发生过魔法之类的现象，都会在一定时间内留下逐渐衰弱的‘场’。我们通常称之为‘气息’。”姜丽说着，随手搓出一团火焰，又将其熄灭，接着道，“像这样，用特殊的仪器或者一些感应能力超常的家伙，就可以感应到刚才那团火残留下来的气息。”
“亚伯就不可能不动用魔法杀人吗？如果不动用魔法的话.........”裴俊皱着眉头问道。
“不可能。血族的生命就是基于一个巨大的诅咒魔法而得以延续的。也就是说，血族只要出现过，就自然而然会残留下属于血族的气息。”姜丽摇了摇头。
“哦，这样啊。”裴俊在心中划掉了自己刚才想到的可能性。
他挠挠头，道：“所以，你们现在觉得，亚伯可能是找到了什么掩盖自己气息的方法？”
“是啊。”姜丽点点头，道，“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但是，也有一些地方解释不通。”
“什么？”
“第一，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魔法能把气息抹得那么干净，连5#￥%*都查不到半点痕迹..........哦，就是一种探测气息的道具。”姜丽口中吐出了一个非常拗口的单词，裴俊很确信它不属于人类世界的任何一种语言。好在姜丽最后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向裴俊解释了一下。
“第二呢？”
“第二，如果真有这种魔法，为什么我们又能在死者身上查到亚伯的气息呢？虽然比较淡，但还是挺明显的。”姜丽的表情有些痛苦，这问题显然困扰她很久了。
“还有第三吗？”
“暂时没有了。”
裴俊叹了口气，又将视线转向了面前的地图。当然，他没指望从地图上看出什么东西，只是视线总得找个地方落脚而已，总不能一直盯着姜丽的脸看吧？
他默默在心里咀嚼着姜丽的话，总觉得仿佛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姜丽在一边用力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最后咬牙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只能去问一下我的老师了。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比较古老的魔法.........”
这时，裴俊突然缓缓开口，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如果，真的就当这样的魔法不存在呢？”
“什么意思？”
“你知道奥卡姆剃刀定律吗？”
姜丽的表情清楚地表达了否定的意思。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裴俊缓缓说出了这个定律的原文，接着解释道，“简单来说，它的意思就是要尽可能地减少原假设。”
姜丽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表情看上去甚至有点蠢萌的意思。裴俊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气质的姜丽。
裴俊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片刻的心猿意马。他沉吟片刻，道：“这样来说吧，我们目前得出的结论是，亚伯掌握了某种非常罕见的魔法来掩盖自己的气息。而推导出这个结论需要三个假设作为支撑。
第一，魔法的运行会残留气息。第二，血族的活动会残留气息。第三，存在某种我们尚且不知道的魔法可以把气息抹除得一干二净。
我们的结论正是基于这三个假设以及我们所看到的事实来推导得出的。对吧？”
姜丽点了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但是，这个结论显然不能解释我们所看到的一切事实。就比如说，如果真有这种魔法，为什么死者身上还是会残留一定的气息呢？”
“嗯哼。所以，你的意思是？”姜丽微微眯起眼睛，仿佛逐渐开始理解裴俊的意思了。
“所以，这个结论肯定是有问题的。我们不妨先放下这个结论不谈，回头审视一下这三个基本假设，你觉得，哪一个假设是可以删去的非必要假设呢？”裴俊循循善诱道。
“第三个。”姜丽回答。
前两个假设都是非常基本的假设，几乎等同于普通人世界里“人被杀，就会死”这样的基本常识。而第三个假设，简直就相当于是在说：存在一种特殊的普通人，他被杀以后，不会死。这显然不合常理。
所以，这是一个应该删去的原假设。
“这就是我的意思。”裴俊眼中闪烁着一道或许可以被称为“智慧”的光芒，“只采用第一和第二个假设来看待我们现在看到的事实，那又会得出什么结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