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蹲下身的动作一顿，轻抚开遮住面容的长发，抬眸：“是我。”
随即垂下眸子，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瓷片，拿了张纸巾包裹。
她站起身，不动声色道：“我以为她是沈小姐的妹妹，而且我看她情绪也不好，所以……”
“所以你就放她进入穆氏集团总裁的办公室？”穆之洲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解释，眉眼裹挟着怒气，嗓音却极冷，暗藏警告：“我本以为RU合作案的成功，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
林觉心一惊，掌心微微一拢，瓷片穿过薄薄的纸巾，她骤然松手。
瓷片‘哗啦’，再次坠落。
这声响，惊得林觉向后退了两步，眼神惊愕。
“穆总……”林觉冷凝着脸。
穆之洲的脸色却平静无波，漆黑的眼眸深邃无比：“自己去财务室，这个月的奖金不要领了。”
林觉脸上血色尽失，顿了几秒后，“穆总，是我错了。以后我绝对不会未经请示，就放任何一个人到您的办公室里面。”
她垂着头，有些丧气。
穆之洲冷睨了她眼，嗓音清冷，警告道：“不要自作主张。”
林觉呼吸一窒，皱着眉头，“穆总，我……”
“出去。”
穆之洲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摁了下内线电话，“进来，把地板弄干净。”
接到命令的季末，推门而入，目光很快锁定地板上的污渍，他蹲下身，垂着头将瓷片收拾干净，“地毯我会让人过来清洗，更换。”
听到穆之洲‘嗯’了一声，他才拉着眼眶通红的林觉，走出办公室。
“放手！”
林觉甩开他的手，却没成功。
季末没说话，径直拉着她的手腕到茶水间里。
“你想干什么？”林觉抿着唇，盯着他反锁住茶水间的门。
此时，她不由得庆幸，顶层除了穆之洲的办公室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能待在这里，也不至于被别人看了笑话。
“我想干嘛？我看是你想干嘛吧！”季末双手插在口袋里，嗓音的不疾不徐，“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穆总？”
林觉一顿，垂下眼，声音一如往常，平静温柔：“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季末轻嗤一声，不再多言。然后转身从茶水间的储物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余光淡淡瞥了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招手：“过来。”
林觉挑眉，嗓音带着些许防备：“你想干嘛？”
“我在公司里，你说我想干嘛？”
季末打开医药箱，找到棉签和酒精。余光瞥到她防备的神情，不由得好笑：“手不疼了？”
林觉抿着唇，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伸出左手。
白嫩的掌心被一道血痕贯穿，隐约还往外渗着血水。
“你怎么知道？”
“瓷片上沾了血。”季末垂眸，麻利的清洗伤口，顺便再倒上药粉盖住，整个过程没超过两分钟。
“好了，这几天小心别碰水了。”
林觉盯着自己的掌心，抬起眼来：“你刚刚，什么意思？”
季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嗓音肯定：“被罚奖金了吧。”
“是。”
“那你应该庆幸。”季末笑了声，抬手拱了拱鼻梁上的眼镜，“林秘书，你的目的性太强了。”
林觉抿着唇，不说话。
季末却继续淡淡地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提醒穆总要公私分明了吗？你这样只会让沈小姐更加特殊而已。”
“我没有。”林觉低声反驳。
“不管你有没有。”季末微眯着眼，眸光锐利，一字一句提醒道：“林秘书，说到底我们都是穆总的秘书，还是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他脸上分明带着笑，但是却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林觉头一次在季末身上感受到这般骇人的气势，不愧跟在穆之洲身边五年，就算只学到了他一层，也足够令人胆颤。
她捏着拳，挺起胸膛，微微一笑，面上露出几分固执：“季特助，我只是在做属于我分内的工作而已。”
她，没错。
林觉顿了顿，抬眸，目光灼灼：“您别忘了，是谁给我我们发的薪水。”
季末脸上笑容蓦然凝住，伸出长指推了眼镜，嗓音笃定：“原来是穆老夫人。”
林觉偏着身体看他，挥了挥自己的掌心，脸上带着笑：“多谢季特助的提醒，沈小姐会不会更加特殊，确实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季末一顿，缓缓抬眼看着她，提醒：“林秘书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也要看看大树究竟会不会一直遮着你。”
说到底，现在的掌权人还是穆之洲。
“自然不用你操心。”林觉脸色一沉，推开门，直接离开茶水间。
*
办公室内。
穆之洲冷凝着脸，盯着手机上的热帖。
‘某大小姐和知名设计老师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八一八，计算机师兄和某设计系的大小姐。’
‘活久见！学校门口刘老师和沈某某，你们看到了吗？’
……
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进来。”
季末推门而入，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声回道：“穆总，我已经警告过林秘书了。”
穆之洲‘嗯’了一声，沉着脸将手机放下，“去联系人，把这些帖子都删干净了。”
季末伸手拿起手机，快速扫了两眼，“我马上联系A大的管理员删除。”
“嗯。”穆之洲兴致不高。
季末顿时了然。
“穆总，虽然不知道沈二小姐说了什么，但是您千万别把这些话放在心里。”
穆之洲眉头往下压了压，唇线抿直，缓缓抬眼盯着他。
“恋人之间最重要的还是信任，就像是这些帖子一样，你扫一眼就知道真的假的，怎么到了沈二小姐面前就动摇了？”
“工作太少了，你都敢管我的私事了？”
穆之洲冷扫一眼，话虽这么说，但是眉眼里半点情绪全无。
季末轻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笑的人畜无害:“穆总，只有您心情好了，我的工作才能做得开心啊！”
穆之洲瞥了他一眼，骨节分明的长指轻点桌面，嗓音低沉道：“快到毕业季了，去A大谈谈投资和招收实习生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