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浑身湿透的躺在床上,有丫鬟正在旁边为她擦拭脸上渗出的冷汗。
查尔斯皱着眉,看着门外:“白,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检查病人。”随即抿唇摇摇头,瞥了一眼担忧的穆楚宁,拿起听诊器走到床头。
“这里有查尔斯你放心,他是个很有经验的医生。”
“少爷,太太叫您即刻回去,不能耽搁。”
白景川话未说完,门口的伙计再次嚷道。
穆楚宁微一思量,轻叹一声,点头在白景川肩上拍了拍:“我先出去瞧瞧,这里就麻烦你和医生了。”说罢,他走到床边,弓身下去细瞧穆瑶,她的手还是那样冷。
手指在穆瑶脸上轻轻抚过:“医生,她怎么样了?”
只见查尔斯高挺的鼻梁上方,一双专注的眼睛盯着穆瑶的脸。他一手拿着听诊器的听头放于穆瑶的肺部,一手扶着耳塞细听,接着又翻了翻穆瑶的眼皮,片刻方才点点头:“是溺水导致的嘴唇发紫,暂时性的休克,目前看,肺部并无大碍,应该不会感染成肺炎。没什么大碍。”
“没有大碍?可她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穆楚宁着急的握了查尔斯的手:“您在给她瞧瞧,看看有没有碰到头或是哪里!”
“这位少爷放心,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外伤!穆小姐现在没醒,从医学角度看,只是暂时行昏迷,也许过一会就会好的。”
见穆楚宁心急,门口又在不停的催促,白景川重重叹了口气:“楚宁,既然查尔斯说没事,那便没事了,你还是先回府吧,这里有我,若有什么情况,我定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你。”
“可是……”
“少爷,您快出来吧。”门口穆府的下人又在催了。
“好吧,那……”穆楚宁回身心疼的看着穆瑶:“瑶儿,你在这里养病,我很快便回来。”说罢,依依不舍的转身出了门。
望着穆楚宁的身影消失在缓缓关上的门外,白景川蹙起剑眉,心中疑惑大起。
穆瑶不过是穆府的一个丫头,即便她从小服侍穆楚宁,也不过就是个丫头。穆楚宁怎会如此在意她。不仅放下自己受惊的未婚妻,现在就连自己亲娘的话也不听了。
想着,白景川微微眯了眼:难不成他与穆瑶……
“白,这位小姐暂时没事了,过一会儿看她能否自己醒来,若是不能,我便要给她大些活血的针,那可能就是因为脑部有积血。但是从我的经验看,她没事的。”
“好,查尔斯。”
查尔斯是白景川在回京城后结识的朋友,因为白景川留洋时曾在查尔斯的家乡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两人便有了很多交情。
说来也巧,查尔斯最近在京城的放在被朝廷查抄了,原因是怀疑他私藏鸦片一类的物品。
而事实上,这只是清政府在借口与外交国的一次对立。
白景川为人向来仗义,听说了此事,便毫不犹豫的请查尔斯来家中做客,不想今日却帮了自己。
“槐杏,你去找件干净的衣裳给姑娘换了,这两日,穆瑶姑娘就由你来照顾。”白景川吩咐身旁侍立的叫槐杏的丫头,想了想又道:“我找老爷有事说,你好生照顾好姑娘,若姑娘醒了,你立刻来回我。”
说罢急忙去寻了白老爷。
白景川请朋友来家中做客,小住皆是常事,唯穆瑶,他要去和父亲报备一声。
毕竟穆瑶是个女孩子,被他这样带进府多是不妥的,何况她又是穆府的人,掌管着穆家扇坊一半的制扇事物,这里还参杂这两家的生意往来及同行的避讳。
出了白景川的别院,穆楚宁便看到自家的四个下人排成一排,低头垂目的站在院外。
“什么事这样急,你去回了太太,说我现在有事,不能回去。”穆楚宁见来了这么多人,心里一动,不禁面色一寒,冷声道。
见穆楚宁神情中含着怒意,慑于他目光的压力,下人们皆怯怯的不敢抬头,只小声回他:“少爷,太太吩咐了,叫您即刻就回,不许耽搁。”
“你听不懂我的话?”因着是在白府,穆楚宁强压着声音,冷眼盯着他:“去,回去。”
“少爷!”
噗通一声,下人居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少爷还是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太太吩咐,若少爷不肯回,就是绑,也要给您绑回去……”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下人哀求的都快哭了:“少爷,若您不肯跟我们回去,我们自是不敢绑您的,可,我们回去,太太定会扒了我们的皮,少爷,您就回去吧。”
“你……”穆楚宁抬手指了指下人,眉心紧拧,咬着牙:“起来,这是白府,像什么样子。”
穆楚宁四下打量一眼,毕竟自己在外还是穆家的大少爷,总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重重叹了口气,再次皱眉担心的看了看穆瑶所在的房间,一甩袍袖,出了白府。
此时的穆府似乎比白府更加人仰马翻。
下人们都得了令般,各个不做声,只顾做事。往日三两凑在一起闲话的早就不见了。
穆楚宁站在前厅的茶室中,垂首站立。
“娘,这么急唤儿子回来,不知为了何事?”
不用问,穆楚宁心中已隐隐猜到。程郁娆那般狼狈的回府,二太太怎会没发现。
“何事?你不知?”二太太依旧微微侧身坐着,平日和善面容早已不见。
她抬眼看了看儿子:“宁儿,今日你与郁娆去游河,怎得就把人家姑娘弄成那副模样。你自己去瞧瞧,她进府时,整个人都傻了。”
“娘,这是意外,我们游河,途中船翻了。”穆楚宁抬头正视母亲:“我将她救起,瞧着她无事……”
“程府的千金小姐,坠河,身边又没个人,你竟还说无事。我这个外人看见她那副可怜阶儿的模样都心疼,若是程夫人来了,我要如何向人交代。”
穆楚宁自知理亏,不能辩。
理是这个理,程郁娆坠河,自己本是应该陪同回府,加以安慰的。但穆瑶昏迷不醒,自己又怎能弃穆瑶于不顾。
因着穆瑶昏迷,穆楚宁心中已是大乱,他怎还有心思去安慰什么程郁娆。
一想到穆瑶现在不知是何情况,穆楚宁一张俊朗面上阴沉似乌云遮日。
“太太,程小姐的丫鬟红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