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明眸微动，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瞒大当家的说，我穆瑶是个直性子，做人做事都喜欢坦率。我瞧着大当家的也是个豪爽，义薄云天的人，我便与大当家的坦诚相待。”在看到震山豹对待小福的态度后，穆瑶已经在心里将震山豹土匪的蛮横形象抹去了不少了。

“我自是知道我穆瑶人微言轻，但大当家的可想日后一直这样下去。这次朝廷下决心要剿匪，不知道大当家的心中可有了打算。毕竟这小黑山上上百位弟兄，弟兄的亲人还指望着他们养。虽说这事与我无关，但现在我既身在这里，自然是希望这里平安的，否则我怕是也不好过。”

穆瑶句句肺腑，说的震山豹心中也是颇有涟漪。

身为大当家的，他又何尝没有想过日后的退路，可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何况如今形势不明，他又怎么敢轻易动作。

“说出来怕你不信，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妙的人。”震山豹并不打算与穆瑶说太多，将话题岔开：“身为一女子，你能有这般见识，不愧可以做出名震京城的扇子，成为京城第一位女掌柜。我震山豹之前不认识你，遗憾。”

穆瑶淡淡微笑，不知从哪一刻起，两人竟像是朋友般聊了起来。这是穆瑶与震山豹都没有想到的。

也许就是从穆瑶宁死不屈那一刻，也许就是从穆瑶为了小福挺身而出那一刻，也许是从震山豹放过小福并收为贴身跟班的那一刻起，两人似乎都觉得彼此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只有这样相同的人才会彼此相惜。

“若是有幸与大当家的成为朋友，我穆瑶也是三生有幸。可惜如今你我是对立，大当家的，我穆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虽然你绑了我，但对我一直以礼相待，我穆瑶记在心里了。”

说着，穆瑶起身：“秘籍之事，还请大当家的以后勿在提起了。既然我现在还是你小黑山的肉票，自然也不会为难大当家的。”接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其实穆瑶心里还是有些感激震山豹的，刚被抓来时，穆瑶已经做好了拼死的准备，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被土匪盯上，即便不死，也会脱层皮。尤其是女子，又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但让穆瑶万万没想到的是，震山豹却与她心中的土匪很不一样。

他不仅遵守道义，没有碰自己一根手指，还没有为难为自己报信的小福。

“哎，可惜这世道，英雄与草寇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分的清。”想到如今朝廷的局势，各地起义不断。百姓都在抱怨起义的流寇破坏了百姓的好生活，可若非朝廷不作为，很多百姓不受到欺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选择赴死。

震山豹的手下看到穆瑶在没有得到震山豹的吩咐就自己往地牢走，愣怔着纳闷，觉得穆瑶一定是脑袋坏掉了。

他偷眼瞧着震山豹，震山豹却一言不发。

“大当家的，这……她……”

“带回去吧。”说罢，震山豹招呼手下的人，再次将穆瑶带进了地牢。

“可惜了。”看着穆瑶单薄的身影在堂中消失，震山豹不禁深深叹气：“要是个男的，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小黑山上在一天后再次迎来了官兵的围剿。但由于他们防范到位，官兵依旧是无功而返。

而京城中，穆楚宁也在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在两日后，他等到了想要的消息。

“少爷，少爷。”穆楚宁派去打探程家消息的伙计终于回来了：“少爷，他们签，签了。”伙计一路跑着回来，累的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

“果真？”穆楚宁正在跟扇坊的人交代降价要注意的事宜，一看派去程家的人回来了，心中不禁略略紧张了一下。

“嗯，我亲眼看着有四家商铺跟程老爷签了意向书，可是不知道为啥，好像没有付定金。”伙计说着，露出一脸的不解。

“太好了，好，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白少爷。”穆楚宁双手击掌，连日来面上的愁容终于逐渐消散了不少：“没有交定金，果然如此。”

穆楚宁在做这次的计划时，其实也冒了一点风险。他堵了一把，堵的就是程寿康的自信。

如今局势混乱，各行业的生意也相对惨淡，制扇业也不例外。

为了能够吸引客户，抢到更多的生意，各家各户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想他们这种大的扇坊，信誉是最靠谱的，很多客户选择和他们做生意，一是因为他们的扇子的确在做工，质地上都是上乘的，还有一点就是大的扇坊可以暂缓缴纳定金。

而程寿康这次就用了这个作为吸引客户的噱头，他为了得到更多的订单，为了彰显自己扇坊在京城三大扇坊中的地位，不禁不收定金，还在客户下了订单后统一采购了打量的原材料。

采购大量原材料远比单批采购要便宜不少，程寿康自己要大批量的采购。

穆楚宁嘴角略略向上扬起，那股冷傲中隐隐带着戏虐的味道让人不禁有些发寒。

对待对手，穆楚宁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得令的伙计此时已经转头走了：“等等。”穆楚宁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你顺便再去一趟灵犀扇坊，也告诉他们一声。”

伙计略微怔了一下，随即恍然的点头，快步朝白家扇坊的方向而去。

“瑶儿，很快了，你再等等。”

这次的降价计划，穆楚宁布置的十分顺利，原因是二太太竟罕见的默认了穆楚宁的做法。

原本穆楚宁以为他娘会反对，即便不反对，也不会让他做出这么危害穆家的事。可没想到的是，二太太不禁默认了，还吩咐扇坊上下全力配合穆楚宁。

穆楚宁也因此终于彻底相信了母亲没有骗她，穆瑶的事的确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深深吸了口气，穆楚宁双眸凝视远处虚空的一点，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过后，他才缓缓将目光自远处收回，转身回了穆家扇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扇坊等着那些跟程家签订意向书的客户上门来找自己。

他要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