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深深叹着气，反手握住穆瑶细滑的手：“瑶儿，你真的打算离开穆家吗？可是有了好的去处？”

“吴妈，你放心，我自有打算！”穆瑶并未将自己准备去新扇坊的事告诉吴妈，只留给吴妈一个安心的笑容。

在和吴妈商量后，穆瑶决定还是让吴妈今早离开比较好，于是吴妈便回穆府去向二太太请辞。

送走吴妈后，穆瑶将门窗紧紧关上，将桌案旁的几张尚未完成的扇面草图拿了出来。这些都是她为了制作香扇所画的，在一叠草图中，穆瑶挑出了一张画着鲜艳蝴蝶的图，然后将其余的放到了盆中，用其中一张点燃，将所有草图全部烧尽了。

经过上次泄露机密的事后，穆瑶不想在重蹈覆辙。毕竟现在的扇坊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虽然没有了红袖，但她的敌人更加强大了。

屋内迅速升起了一股呛人的浓烟，穆瑶见盆中的纸已经燃尽成了灰，便见门窗打开，然后将那张画着蝴蝶图案的草纸叠好，夹紧秘籍里放入了怀中。

穆瑶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要离开穆家。即便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也要靠自己的双手，与二太太一决高下。而面对着穆楚宁，她无法向他言明事实，她更无法告诉他他的母亲竟是杀人凶手。

想到穆楚宁将要遭受的打击不会比自己小，穆瑶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的搅着。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穆楚宁知道真相，她对二太太的仇恨不能牵扯到穆楚宁身上。

而穆瑶在决定离开穆家的同时，已经为自己的复仇计划做好了准备。她准备在新扇坊营业时，就打出她的第一张牌，夜光扇，而正在研究的香扇，她很有信心，一旦研制成功，香扇与夜光扇结合，再加上她母亲的制扇技艺法，想要一举成名并非不可能之事。

也只有有了一定的实力后，她才能去对抗二太太。而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制扇，在离开穆家之前，要让自己的技艺更加精进。

而还被蒙在鼓里的穆楚宁自集市上回来便一头钻进了后院，待吴妈回府时，他已经在吴妈的房门口站了许久了。

“吴妈，你这是去哪了？”一见吴妈从后门进院，穆楚宁急忙上前，看了看吴妈的身后：“瑶儿呢？没和你在一起？”

“少爷！”吴妈一见穆楚宁在门口等自己，心里一惊，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她还不知道穆瑶对穆楚宁的态度，而瞧着穆楚宁如此紧张的神态，她又有点于心不忍：“少爷这么晚不去休息，在这做什么？”

“吴妈，瑶儿呢？”

“瑶儿最近在扇坊，好像是扇坊比较忙吧。”

穆楚宁怀疑的看着吴妈：“吴妈，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我娘又为难瑶儿了。这次我回来瞧着她不大对劲。”

“没，没有。”吴妈心里一哆嗦，嘴上急忙否认：“少爷你多心了，估计瑶儿最近就是太累了。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说罢，吴妈不再看穆楚宁，急忙绕过他往自己屋里走。

穆楚宁皱着眉，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不过我不在这段时间，瑶儿也一定是累坏了。”自言自语时，穆楚宁冷峻的嘴角略略向上扬了扬，他已经为穆瑶准备了惊喜，打算过两日便给她看。

夜已至深，月华银光照着京城的每个角落。穆家扇坊内的穆瑶还在研究着香料的气味，穆家大院里的二太太躺在穆老爷的怀里辗转反侧，而程寿康则半合着眼睛坐在自家的书房，他的身旁正站着程家的管家。

“老杨，你说这穆家到底怎么回事？”程寿康后背贴在椅子上，一只手摸着额头，一只手敲着椅子的扶手，听上去还很有节奏。

“老爷，我觉得您分析的很有道理，穆家的大太太死于非命必定与二太太脱不了关系。”杨管家身子略微弓着，揣度着程老爷的表情：“可是我不明白那个吴妈为什么让老爷参与进这件事中呢。”

“吴妈，吴妈……”程寿康念着吴妈的名字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想来想去，既然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将秘籍的事说出来，现在却偏偏说了，为什么呢？”

杨管家的目光随着自家老爷的身影来回动着，他是程寿康的心腹，与程寿康一同长大。两人感情胜似兄弟，于是程寿康便让他做了管家。

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程寿康信得过之人，所以遇到事情，程寿康也会和他商量。

他猜不出程寿康的想法，更不知道老爷口中的吴妈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敢出声多嘴。

“因为穆瑶！”突然，程老爷沉声，语气坚定的说。

“就是那个会制扇，还和咱们小姐抢穆少爷那个丫头。”杨管家微微张了张嘴，似是在思考：“老爷方才说那吴妈号称这个穆瑶有秘籍可是真的？”

“我之前一直怀疑，她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有秘籍，会不会是吴妈想要救穆瑶故意框我。可是自打我瞧见她做的扇子，便知这是真的。”

杨管家越听越糊涂：“老爷，那丫头怎么可能有秘籍，她就是穆府的下人啊。”

程寿康挑了挑眉，嘴角突然冷冷一笑：“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

见杨管家还是不明白，他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杨管家脑袋的位置：“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去查查穆瑶那丫头的来历，什么时候进的穆府，进穆府之前在哪里住过。”

杨管家终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老爷的意思是那个穆瑶……”

两人不禁相对而笑。

月华渐远，即将破晓。

又是一夜未眠的穆瑶拿着近两个月的新扇扇面来向二太太汇报了，她知道这个时间二太太一定还没有起身，但穆老爷却每日晨练。

其实她只是想仔细看一看穆老爷，虽然在穆府这么多年，与穆老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每次她都是用一个下人的眼光去看老爷。如今情况变了，她想念多年的爹就在眼前，那个对自己亲娘不管不问的爹一直在她身边。穆瑶想在离开穆家之前，再去看一眼自己的亲爹。

她不打算认他，只想让自己清晰的记住这个男人，让自己了却对父亲的那种崇敬与想念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