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姜煜不甘心十分钟之后,也会如同其他人那般,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次回祖地,他本来就是带着视死如归,也要查清楚真相的觉悟!
他调动起了全身的法力,右手死死攥住那柄降魔杵,眼睛里微弱的光泽在涌动。
第四次黑夜之后,哪怕是运转法力,也无法看清外面的东西了。
但是在这种时候,如果不用法力充斥双眼,别说是血光中的怪物了,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道路,都不可能看得清楚!
入眼望去,只有无穷无尽的血色!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外那些瘆人的动静终于平息了下去,走廊中寂静一片,仿佛所有的鬼物,全都已经悄然离开。
姜煜深吸了口气,调动起法力,竭尽全力压制住自身气息,然后攥住门把手缓缓旋转。
嘎吱~
木门发出轻响,缓缓打开,姜煜的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疯狂的在周围打量。
法力拼命运转之下,周围两三米的距离,他大致上还是可以看到的。
十几秒钟之后,姜煜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运气不错,门外并无鬼祟残留。
前往上层的楼梯,已经被鲜血浸染,上几层船舱,也早已没有了呼救与哀嚎声,只留下令人齿冷的咀嚼声,还有诡异的嘈杂。
姜煜微微叹了口气,转变目标,朝着船舱的最下层走去,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认为那里必然隐藏着关于这一切的根源秘密。
攥紧了降魔杵,姜煜慢慢朝着船舱底部挪动,但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头顶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已经被扒皮抽筋,鲜红色的肌肉上挂满了血丝,脸颊狰狞,仿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绝望与痛苦。
此时,它们血红色的眼睛,正死死盯在姜煜的身上,伴随着姜煜走动,这些尸体也跟着缓缓移动头颅。
——
船舱的最底部。
姜家的祠堂,此刻也变得不再安全,那血红色的光芒几乎要穿过了大门。
而整个祠堂之中,现在只有两个人。
姜清,姜延志。
“太爷爷!”
姜延志蹙着鼻子,闻着船上那股浓郁到了极致的血腥味,终于忍不住低沉开口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吗?”
“我姜家的人,已经死了十之八九了!仅存下来的人,恐怕连两三百都不一定有!”
“再这样拖下去,我姜家人就要死绝了,或者说死的只剩下几个。”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可以破解诅咒,又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迟了!”
姜延志的话不无道理。
诺大一个姜家,那么多的传承,如果最后只剩下几个人,甚至都不能再以家族为称呼。
真到了那个地步,那传承数千年的刺青姜家,便真的可以说是断绝了!
“慌什么!”
姜清坐在红色的棺木面前,双手拄着拐杖,眉目微微闭着,似乎是在休憩,面容恬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姜延志感觉到一阵心冷。
“一个家族人口固然不能太少,否则便很有可能传承不下去。”
“但是却也不宜太多,不然代代混血,旁嫡不分,也迟早会没落。”
“我姜家,就是旁系太多,真正的嫡系却只有这么点。”
“一旦诅咒真的破除了,在这个鬼气未曾彻底复苏,咱们都不能动用法力的时代。”
“没有了诅咒的威慑,你确定旁系那么多人,就不会对我们起一些歪心思?”
听着老人的话,姜延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人性确实才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但是一想到那么多,与自己血脉有联系的族人惨死的模样,姜延志还是呢喃着问道。
“所以...您就故意见死不救,让他们被鬼物吞噬?”
面对着姜延志毫无底气的质问,姜清缓缓摇着头。
“何谈见死不救。”
“我也确实没有能力去救他们。”
“这些年,我靠着红木棺椁内那具祖宗的神灵之尸,才勉强苟延残喘到现在。”
“你不用把我想的太过于神秘强大,我现在就是一个上了岁数的,普通的糟老头子。”
“你如果想杀我,现在随便走过来把我掐死,我估计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多少。”
姜清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延志。
姜延志连忙跪在了地上。
“太爷爷,我怎么敢...”
看着姜延志的态度,姜清满意的点点头。
这几天来看着大量族人惨死,自己这个后人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姜清能察觉到,姜延志心里隐藏的那股不满,甚至是怨恨之意。
于是,他就有了刚才的敲打,而敲打之后,自然便是柔和的接续上感情。
因此眼看着姜延志额头上见汗,姜清便一改神色,温和笑道。
“不过你也不必担忧。”
“这些天以来,确实有很多人惨死。”
“但他们散落在船舱中的血气,却也在不断的刺激着老祖宗的意识。”
“今夜很快就会过去。”
“只要熬过了第六夜抵达第七夜时,老祖宗就能够彻底复苏,解决我姜家的诅咒。”
“说不定,咱们姜家还可以借老祖宗的威势,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
说着,姜清转头再次看向红木棺材,目光中充斥着狂热。
看着太爷爷的模样,姜延志神色复杂,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他看着头顶的木板,轻声呢喃。
“必清啊,千万别出事啊!”
——
血光中,那些身影不断后撤,不敢与钟离接触,而钟离却大步向前,大半个船舱的位置,很快便已经走完。
最终,钟离抵达了船舱的倒数第二层,而那些身影,也终于退无可退。
它们挤在了倒数第二层与船舱底层的交界处,恐惧的看着钟离。
血色的光芒,在阎君威压下变得虚淡无比,沿途走来,一些未曾来得及躲避的鬼物,都被钟离随手碾碎,而眼前的这群,才是红光里的真正核心鬼物。
此刻,这群身影的具体模样,终于被钟离看清楚了。
它们身上穿着古代的长袍库,长袍的领口位置,还绣着一枚小小的太极图案。
这样的图案,船帆上有,船头上有,这艘船的许多重要位置都有。
因为这是阴阳先生一脉的徽章,眼前这群鬼物,是阴阳世家的人!
钟离眉梢微微挑动,他记得那个敛容师曾经与他说过,刺青姜家之所以沦落到这步田地,全都是因为阴阳世家的血咒!
而从那些船帆、船头之类的太极徽章也能够大致看出来,这艘大船,与阴阳世家必然存在着某种莫大的联系!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群鬼物,好像还存在着某种浅显的意识,不至于全部被本能支配!
钟离再次上前一步,所有鬼物都拥挤到了角落,朝着他发出威胁的嘶吼。
但是这嘶吼没有展现出任何威慑力,反而显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惧。
“哼!”
钟离冷哼一声,轻挥衣袖,身上阎君之力涌动,紫色的光芒在他身上展现。
他的衣袍本便是玄冥甲显化,同样有着君级的实力,因此那紫色的光芒显化之后,便又经过了幽冥玄甲的加成,变得更加辉耀!
以钟离为中心,那灼灼紫光朝着四面八方绽放,就宛若是一轮紫色的太阳!
周边的血色光芒被全部驱散,而那些身穿阴阳家服侍的鬼祟,在紫光的笼罩之下,全部都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这紫光并非是功德之力,而是地府法则的实质显化!
但离奇的是,那些阴阳家鬼祟的身上,此刻居然也出现了大量黑色的锁链。
当看到这些黑色锁链的时候,钟离眉头猛然皱了起来。
这些锁链的气息他绝对不会陌生,因为这也是地府的气息,是地府实质化的法则。
但这并非是正常的地府法则,而是诅咒!某个高级神灵的诅咒!绝对不低于罗酆六天!
哪怕是如今的钟离,如果想要诅咒某个人,都很难引起地府法则的共鸣。
更别提让这法则主动转变,变成实质化的 锁链,永生永世缠绕在这些魂魄身上!
刺青姜家的血咒,是阴阳世家下的,但阴阳世家这群人的血咒,又是谁下的?
以至于它们死后都不得安宁,要变成厉鬼存在于这血光之中,承受着永无休止的折磨。
这群鬼物们,此刻全都发出痛苦的惨叫,一个个蜷缩在地上,身上黑气升腾,魂魄快速变得虚淡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魂飞魄散!
其中有几只鬼物还存在着微弱的理智,明白这紫光的源头是什么,强行忍住魂魄上的痛苦,朝着钟离的方向跪倒叩拜。
等到钟离踱着步子接近后,这群鬼物更是趴在了地上,再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钟离走到了领头的鬼祟面前。
它身上穿着古代样式的华贵长袍,领口处绣着一枚金色的太极图案。
这是阴阳世家的嫡系之人。
钟离抬起右手,食指竖起,轻轻点在了它的额头,那只鬼物虽然恐惧的浑身颤抖,可是面对着一尊阎君的威压,终究是不敢反抗。
搜魂之术在钟离指尖启用。
这群鬼物虽然是为了复仇,害死的都是姜家的人,还未曾伤害过无辜之人。
但是它们却全都因为血咒,以及身上那黑色地狱枷锁,无法逆转的化成了厉鬼。
因此哪怕不用搜魂之术,钟离最后对它们的处理办法,也是让所有鬼物魂飞魄散。
那鬼物惨叫起来,魂飞魄散的痛苦,还不是它能够忍耐得住的。
而听到领头鬼物的惨叫,后面的鬼物们也全都颤抖起来。
只不过依旧没有鬼,可以在钟离毫不掩饰的威压之下,做出任何反抗的行为。
十几个呼吸之后,这只阴阳世家嫡系之人所化成的厉鬼,便在钟离指尖烟消云散,而大量的记忆碎片,也涌入了钟离的脑海之中。
——
祠堂在晃动!
之前的几次夜晚降临,都是越靠近船舱底部的地方,黑暗越淡。
可是这次却完全反着过来了。
船舱底部的祠堂之外,那汇聚的血光浓郁到了极致,乍一看去,压根就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血光,还是将整座船舱底部都淹没的血海!
血光在涌动,里面隐约间能够看到,有无数影子汇聚在祠堂门口,似乎想要进去。
可是,有一股浓郁的檀香,从祠堂的门缝之中弥漫出来,笼罩着大门。
而有了檀香的笼罩,木制的大门,比之金铁还要坚固,任凭那些鬼物拍击,却终究无法将之打开。
但那股檀香里,却又夹杂着些许的恶臭。
因为有这股特殊的恶臭存在,那大门虽然没有被血光中的鬼物破坏,却开始自主腐烂起来。
无数斑点出现在大门上,宛若发霉,而被斑点覆盖的地方,再也起不到遮掩作用,展现出了祠堂内的场景。
姜清拄着拐杖坐在一旁,面色平静,仿佛对祠堂外面的景象视而不见。
姜延志则脸色煞白,双手无意识的攥紧。
“放心。”
姜清瞥了一眼身旁的这位后人,轻声道。
“第七夜还没到,它们进不来。”
“千万莫要小看咱们这位老祖宗。”
“在所有凡人被册封的神灵中,咱们姜家的老祖,绝对是排名前列的存在!”
这一番话说的无比自信,连带着姜延志也被感染,神色间平静了不少。
但姜清此刻,却看着那已经被腐蚀了大半的大门,白眉皱起,他又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棺木,眼神中显出几分担忧之色。
神灵与鬼物有着本质差别,应当只有檀香,不该有这股类似于恶鬼的恶臭味才对,但愿老祖宗那边,不要出什么变故!
...
姜煜猛然回过头去,手中紧攥降魔杵,摆出一副随时可以全力进攻的模样。
可是,他身后空无一人。
入眼处只是空荡荡的走廊,两旁都是破碎的房门,房间里布满了各种抓痕与淋漓血迹。
再远处,则是浓郁的血光,压根就看不清任何东西。
姜煜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密布。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他,正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姿势,悄悄的跟在他后面!
可是这一路上走来,姜煜已经回了几十次头了,一直没有看到什么。
可是他心中那股大难临头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疯狂刺激着他的理智。
姜煜敢肯定,在这种生死之间的巨大压力下,用不了多久他的心态就会失衡。
在绝望下,彻底癫狂。
观察了许久,确定自己身后没有人,姜煜想了想,又抬起头,看向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