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不久,公孙寻隐约感觉到身体似乎不太对劲。坐在对面的燕柒泠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怎么了?”
“噗……”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你这是中毒了?”
公孙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股蚀心之痛。”
“我先扶你回房。”
“好。”
燕柒泠将他扶到床上睡下,递给他一杯温水,“好点了吗?”
“蚀心之痛越来越剧烈了。”
“怎么突然会这样?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大夫诊脉一脸凝重,燕柒泠着急的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这位公子可是服了蚀心草之后又被情花刺伤?”
燕柒泠回想了一下,“对啊。”
“姑娘,这蚀心草与情花本是无毒的,可这二者混在一起后却是剧毒。”
“那大夫可有解毒之法?”
“这……请恕老朽学医不精,无法解此毒,唯一听过的一种解毒之法是……”
“是什么啊?你快说啊!”
“是阴阳调和之法。”
燕柒泠瞪大了眼睛,“大夫,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夫摇摇头,“姑娘,这毒每日都会发作,发作时先会咳血,后有蚀心之痛。七日之后,就回天乏术了。而阴阳调和,虽然解毒,但从此两个人的生命便被系在一起。换言之,就是一个人受伤,另一个人也会痛,一个人死,另一个人也活不了。”
燕柒泠送走大夫后,在床边坐了下来。虽一直没弄清楚他是敌是友,但他三番四次救自己性命却是真的,因为自己才阴差阳错的中毒也是真的。如今他只剩下短短七天的寿命,她竟不由自主的感到难过。公孙寻身上的剧痛缓缓消失,意识渐渐清醒,看到她拧成团的眉头,他虚弱的笑了笑,“我这还没死呢你就这么哭丧个脸,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燕柒泠心中突然闪过主人的那句话——别步小九的后尘。她慌乱的站起身,朝门外跑去。
转眼已过去五日,燕柒泠访遍了附近的大夫,包括那位铁匠铺的染城,却都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说解毒只有那一种办法,不过染城说倒是知道一种解除蚀心草命系命的方法,可如今人命都还没救呢,就想着解开命系命的方法,未免也太言之过早。眼看着公孙寻一日比一日严重,她心中颇是焦灼矛盾,“难道真的就这样见死不救吗?可……”
公孙寻慢慢走下床来,“别想了,生死有命,我公孙寻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更何况姑娘家的清白何等重要,如此得以活命,还不如死了干净。”
燕柒泠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脸色苍白,面容瘦削,心中不禁狠狠颤了一下。
第六日晚上,燕柒泠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公孙寻接了过去,“反正没救了,干嘛还熬药,多费事啊!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和我说说话呢!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笑着喝下。
燕柒泠略过他的不正经,缓缓开口,“不,这碗药一定会有用的。”
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公孙寻疑惑出声,“为什么?”
“因为这碗药里,我放了催情散。”
公孙寻浑身一僵,“柒泠,你……”
她不再说话,咬了咬下嘴唇,缓缓闭上眼,伸手褪去自己的衣衫。是啊,她没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小九当初宁死也要自由,与李青远走高飞。也似乎懂了为什么主人冒那么大的风险也要放小九走,还一路为她保驾护航,哪怕后来她死了,他也拼命的想要留住她。全都不过是因为爱,至于为什么会爱呢?燕柒泠想,这大约是没有理由可讲的。动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只要眼前的人对了,便也就爱了。对不起,主人,我终究还是步了小九的后尘。明知不可为,却心不由己。但她只任性这一次,不会添麻烦的。因为她早已想好,如果公孙寻真是居心叵测,她便自尽带着公孙寻一起下地狱。
第二日黎明时分,燕柒泠便醒了,她安静的穿好衣服出了门。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床上的公孙寻睁开了眼,望着那扇门,神色复杂,良久后,眼角缓缓流出一行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