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列摆了摆手,随从亲兵走了过来,跪地道:“大人。”
“把他的嘴巴封住。”梵列发出命令。
城头气氛如此压抑,梵列当然能够感知得到,尤其是自己唤来的这一名亲兵,走路之时,双腿在微微抖动。
任由梵迦什胡言乱语,会扰乱军心,对之后的计划不利。
他有必要做一些措施,令对方闭嘴。
“是,大人!”
士卒站起身,小跑到梵迦什跟前,从其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条,用力勒住了他的嘴巴,令他口中只能发出呜呜声,再难以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梵列转过身,面对城门下那些瑟瑟发抖的士卒,抽出腰间的刺蛇鞭,在空气中重重一抖,发出噼啪之声。
“有我在这里,你们安心守城就好。不必害怕许多。”
梵列语气放轻了一些。
他是贵族,与这些低贱的守城丁天差地别,但是同时,他又是大夜叉部族的首领,将军。身为一个将军,安抚士卒惊惶的心灵是必要的。
这是一个将军的基本素养。
那些士卒听到首领大人发话,感激涕零,跪了下来不断磕头。
“好了,都起来吧,安心守城就是,若有危险,我的刺蛇勇士们,会第一个冲上去。”梵列点了点头,“守城丁的任务,是监视城门口有无可疑动静,杀伤敌人不在你们的职能范围之内,安心。”
一席话说完之后,他就转过了身去。
他没有刻意做出亲善的姿态,依然令几个守城丁由衷的崇拜,拥护起了他。
这是地位加诸于头顶的光环,带来的改变。
北风在群山之间低语,像是几个未知的存在互相攀谈,牵引听到此声音的人,去往不明之地。
圆月如轮,皎洁光华洒落城池,群山,皑皑雪地之上,为那些静谧而粗犷的景物抹上一层水银般的色泽。
白天有阳光,却冷得可怕。
晚上月色寒,却令人觉得没白天那般冷。
“阴兵借道,阳人让路……”
声音,极清晰地传入城门口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不似前两日,在子时左右那声音才出现,现在才刚到亥时,阴测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那个声音!
梵列眼神一凛。
那声音突入耳朵之后,竟在他脑海之中凭空勾勒出了诸多恐怖幻象,令他自己心神都隐隐颤抖。
若不是鬼神,必然是武道修为强绝之辈。
“鬼啊!鬼来了!”
刚还显得镇定的几个士卒顿时乱成一团,这是几日来,在他们心理压力最高的时候,陡然听到的一个只存在于传闻之中的声音。
声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再难以保持镇定!
“呵呵,我就说,是鬼,阴兵来了……阴兵,要冲城了……”
梵迦什呵呵笑着,脸色呆滞。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不需要别人指点,梵列自己就确定了声音的方向,就是之前弟弟走过的那条路,他心头隐隐有些怒火窜出,压下了对鬼神的恐惧。
暗中杀掉弟弟的那些东西,分明没有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一样的伎俩,想要诱惑人过去,简直是侮辱自己!
他咬了咬牙,转过头看了几眼吓得不知所措的守城丁们,刚想说说些什么——
“大人,大人,你看!”
一个守城丁惊恐出声,手指直直地指向那片山峰,山峰之后,二十人左右的一支军队慢慢转过山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那支军队所前往的方向,并不是夜叉城,像是遵循着一种规律,在几个地方停下来,长队首尾相连,转了几个圈,而后朝另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以梵列的目力,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那些诡异士卒的具体形貌。
他们穿着破旧古老的盔甲,领头白发将军左右两侧,有扛着白色旗幡的士卒,旗幡之上,写着一个狰狞的‘鬼’字。
士卒们早就不是活人了!
护肩与护腕之间连接之处,灰白色骨头裸露在外!
“真的是阴兵,真的是阴兵!”那守城丁尖叫着,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另一个守城丁惊恐道:“这是鬼府阎罗军,是死人谷的守护恶鬼,肯定是我们做了什么事情,触犯到了这些鬼神,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守城丁们慌成一团。
梵列的随从亲兵也开始有些不自然。
梵列在心头迅速计较了一下双方人数对比,发现相差不多之后,断喝一声:“什么鬼府阎罗,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
“刺蛇勇士听令!”
“是!”
“列阵!”
唰!
夜叉族的战斗力在狱组织属下诸多不住之中,亦是相当靠前。
眼下即使真的亲眼面见鬼怪,接到首领的命令,这些人依旧毫不犹豫的结成长蛇阵,跟从在梵列身后,刷刷刷一片刺蛇鞭抽出,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梵列转头看了那些守城丁一眼,冷冷道:“看好城门!”
也不等几个守城丁搭话,带着一众刺蛇勇士朝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的阴兵小队追击而去!
嗖!嗖!嗖!嗖!
夜叉部战士以极快的速度著称于世。
三十余士卒在梵列的带领下,在雪地剑留下一道道残影,快速穿行,不断接近着那一支阴兵小队。
“大人,要不要通禀大首领一声?”
梵列身侧,一个亲兵快速接近,低声道了一句。
梵列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此事现在暂时不能告知大首领,等我们探查到此中蹊跷之后,再汇报大首领也不迟。”
他心中实际考量的是,此时将消息知会大首领,自己对梵迦什动用私刑的事情也必然败露,不如等自己查清楚这件事情之中蹊跷之后,再汇报给大首领。
那样便是功过相抵。
当然,以梵车的智慧和手段,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梵列所做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究其原因,梵车如今正在忙着如何令那位夜叉部未来的领袖苏醒过来,自然无暇顾及城中许多事情。
不然,梵列哪里敢在大首领呆在城中之时,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