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首饰上,摆着几张‘要命’的纸。
“你们都出去等着,我有话对张律师说。”杜先生冷冷的吩咐。
二夫人和曹管家,连忙退出书房。
张清如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竟然是‘红党’的文件,仔细看看,竟然还有几份标注机密的文件。
“还有文件做的好用心呀。”张清如笑着说。
“张律师,我此刻的处境可笑不出来。”杜先生有些受不了张清如的笑容。
“看看这纸张,‘红党’会用这么好的纸印文件?连南京都拿不出这么好的纸,再说……”张清如顿了顿,“你和‘红党’是有仇的。”
“你怎么知道?”杜先生少见的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杜先生,你做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听到这句话,杜先生立刻纠正张清如,“我没动手,人也不是死在我家。”
“有什么不同嘛?反正是在你家出事的。”
“这笔账自有‘红党’找我算,现在这事怎么办?”
“烧了呗,明显是要陷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清如觉得这不是问题。
“南京知道不会容我的。”杜先生很担忧。
“那是后话了,您先想想是谁要陷害您吧。”
“看我不顺眼的人很多,不知道是谁,不过放这些东西的人,总是杜公馆的人。”
“这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张清如追问。
“我的书房,那可不是什么人闲杂人等都能进的地方。”杜先生确定害自己的人,一定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想到这杜先生一阵心寒。
“把这些文件烧了,首饰交给巡捕房查吧。”张清如动手把所有文件找出来,交给杜先生。
杜先生接过文件,走到火盆旁,把这些纸一张张撕开,扔进火盆,纸张燃烧的红光,映照在杜先生脸上,显得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确定所有纸都烧干净了,杜先生打开房门,告诉曹管家叫巡捕房来人,首饰找到了。
刘家强捧着这堆首饰,仔细查看,他虽然是个男人,但街上这些坑蒙拐骗的事情,他作为巡捕是很清楚的。
这些首饰里,有真有假,值钱的不多,偏偏杏花这种没有见识的小姑娘,倒是够了。
“这种首饰?”刘家强觉得难办,上海滩卖假首饰的,可比卖真首饰的多,这还挺难查的。
“走吧,问问专业的。”张清如说道。
刘家强一愣,“这还有专业的?”
张清如笑了笑,也不回答,领着刘家强到了一处巷口,不起眼的首饰铺子前。
这间首饰铺子,装饰简单,卖得都是传统的中式首饰,看起来有些土,显然不会是上海滩时髦小姐的选择。
张清如走进铺子,一个小伙子垂头丧气的趴在柜台上,像是老板拖欠了工钱,对张清如爱搭不理。
张清如走到小伙计面前,敲敲柜台的玻璃,“你们老板呢?”
小伙计头也不抬,不耐烦的回答:“不在。”
“叫他出来,说张律师找他。”
小伙计听到律师两个字,抬起头,好像很纳闷,为什么律师会来找自己的老板。
“快去!”张清如催促。
小伙子无奈的站起身,从侧门走了进去,很快一个身影从里面迎了出来。
“哎呀,张律师,好久不见呀,您现在是上海滩最有名的律师啦,能到我这买首饰,是我的荣幸。”
“别说啦,我不买首饰,你帮我看看这些首饰。”张清如把杏花的那些首饰,放在柜台上。
老板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这都是哪里来的?”
“你就说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来路,查案子要用的。”张清如说完,头向刘家强的方向偏了偏。
老板立刻心领神会,开始认真检视柜台上的首饰,最后把所有首饰分层三堆。
“最大的一堆,都是不值钱的破烂,中间这一堆,稍微值点钱,至少包了金,至于这三个戒指,这是真货。”老板介绍。
“能知道这都是从哪里买的嘛?”张清如想知道细节。
老板指着三堆东西说道:“街上的小贩,小的首饰店,这三个是日租界日本人开的店卖的。”
张清如拿起戒指,仔细观察,“怎么能看出是日本人的东西?”
“这个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吃饭的本事,但这三个戒指,肯定是日本人做的,保证没错。”
“知道是哪家店嘛?”
“这不知道,我和日本人又不熟,抵制日货!”说着说着,老板还喊起了口号。
张清如看看刘家强,刘家强也皱起眉头,这线索不等于又断了嘛。
“你们可以去日本人的店里问一问,他们兴许有记录呢。”
刘家强彻底懵了,他的身份去不了法租界调查呀。
张清如也想到,刘家强去日租界不合适呀,而且他又不会说日语……
说道日语,张清如想起一个人。
“我有办法啦,谢谢老板,下次再来麻烦你。”
张清如带着刘家强立刻首饰店。
“张律师,你有什么办法?”
“找别人去问。”
“你想麻烦沈六少爷去问?他留学日本,一定会说日本话。”
“他那么有名,会被认出来的。”张清如否定了刘家强的提议。
“那找谁?”
“你们巡捕房的人。”
“我们?谁?”刘家强很疑惑。
“陆秋实。”张清如认真的回答。
“陆翻译,会说日本话?”
“会呀,还说的很好呢。”张清如觉得刘家强对自己的同事太不了解了。
在巡捕房二楼认真工作的陆秋实,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看看四周,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他也穿的很厚实,为什么会感到被后有阵冷风吹过呢?
日租界的首饰店,都是日本人开的,虽然也是欧洲的装饰风格,但摆设看起来还是有些日本装饰的样子。
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相貌英俊,很有派头的青年男人走了进来。
店员连忙出来接待,男人在四处看了看,掏出几枚戒指,用略微带着关东腔的口音问道:“这是你们卖的嘛?”
“先生这是?”
“这些东西突然出现在我太太的首饰盒里,我想要知道是谁买的。”
“这个……,先生,我们不便透露。”
男人拿出一叠钞票,推到店员面前,深深鞠躬,“拜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