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家庄有庄丁六百人,若是算上宋、黄来援的人马,规模数量远远超过了一千人。
一千人对一百人,无论铁文广怎么算,他都应该胜券在握。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县衙来人确认了广灵军的身份,与此同时,他带来了县令的口谕,广灵军有权入院搜索嫌犯。
消息传出,宋、黄两家人马大惊失色,他们虽然跋扈,却也不想对抗官府。
广灵军王腾、灵丘县令蒋秉之,铁行各家有信心与以上两者中的任何一人为敌,可是,他们却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两个人。
王腾、蒋秉之联手,要军队有军队,要大义有大义,与他们作对,风险实在太大。
宋、黄两家头目对视一眼,全都萌生了退意。
铁文广心知不妙,他索性撕破脸皮,大声威胁起来:“广灵王腾最是睚眦必报,今日黄、宋两家已经趟进了浑水,这时候还想着抽身而退,只怕晚了!”
黄氏头目看了周遇吉一眼,似乎在等待他的允诺,然而,周遇吉始终不发一言。
在王腾的计划中,铁行不必存在,核心的几大家族必须有人牺牲。
铁家是第一个,宋、黄两家是第二个。
既然注定要动手,何必虚与委蛇?
周遇吉的漫不经心触怒了宋氏头目,“尊驾如此倨傲,难道是想将我灵丘铁行连根拔起吗?”
周遇吉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没?”
“回统领,已经到了!”
周遇吉把臂一挥,“破庄!”
开什么玩笑?
群敌环视之下,一百名官军就要攻打庄园?难道广灵军真把黄、宋两家当成了死人?
最大的蔑视就是无视,周遇吉冷漠的态度让人七窍生烟,然而,宋氏头目却迟迟不敢下达围攻广灵军的命令。
据悉,王腾此番带了六百兵马,就算灭掉了这百余人手,他依旧有五百人。
黄家庄、宋家庄能够抵挡五百名广灵军吗?
庄丁犹豫不定,广灵军可不会犹豫。
“杀!”
周遇吉一声令下,庄外的一百名广灵军动了起来。
静若处子,动若雷霆,说的就是广灵军!
在十倍于己的敌军包围下,广灵军迅速接近了铁家庄院墙。
铁文广爆了句粗口,“干死他们!杀死一人,赏银一两!”
一百名官军,这就是一百两银子!
与官军为敌,庄丁本有些犹疑,可是,悬赏的银子瞬间激起了他们的贪欲。
几个忠于铁文广的庄丁射出了第一箭,接着,很快有人群起响应。
等到广灵军接近院墙六十步的时候,近百支箭矢呼啸而下。
黄、宋两家犹在观望,如此密集的箭雨在他们想来,广灵军一定承受不住!
然而,现实再一次镇住了他们!
面对呼啸而来的箭雨,广灵军没有人一人退缩,他们只是举起盾牌,硬生生顶住了来袭的箭矢。
“哚哚哚”,一阵金铁撞击声响起,凭借身上的甲衣,官军几乎毫发未损。
与此同时,广灵军的火铳响了起来。
“砰砰砰”,硝烟弥漫!
与弓箭的杀伤力比起来,火铳优越性十足。
电光火石间,城头的庄丁倒下了一片。
这是广灵军第一次将火铳用于攻城作战,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当然了,这与庄丁不知防备不无干系。
不过,能够取得战果,震撼人心,这就是好事。
广灵军训练有素的动作让人目不暇接。
庄丁们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全新的对手。
“广灵军,不可为敌!”
黄、宋两家头目不约而同生出这个念头。
铁家完了!
铁家当然要完!
周遇吉亲手点燃了一门佛郎机火炮。
“砰!”
巨大的火光腾空而起,只这一下,铁家庄庄丁的勇气便烟消云散。
“火炮!竟然是火炮!”
铁文广也好,黄、宋两家也罢,他们压根没想到周遇吉连火炮这种大杀器都带了过来。
“快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王腾如此强势,还是早早备些厚礼赔礼道歉的好,省得广灵军打上门来!
如此强军,谁能是其敌手?
黄、宋两家的护卫早已经两股战战,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撤退的命令,当即身若鸿雁一般悄然而逝。
“砰!”
又一枚炮弹砸到了院门上。
“轰隆隆”,早已不堪重负的院门瞬间倒塌,庄丁们一哄而散。
铁文广目瞪口呆,“完了,铁家庄完了”。
绝望的现实来得如此快,铁文广有些难以接受。
“东主,逃吧!”
危急关头,忠心的护卫试图带着铁文广一同离开,然而,铁文广却急红了眼,“逃窜者,死!”
话音刚落,铁文广一刀捅死了这名护卫。
四周的庄丁本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铁文广的模样,他们闭紧了嘴巴。
毫无疑问,铁文广已经疯掉了。
庄主疯了,铁家庄真的完了。
当蒋秉之与王腾结伴来到铁家庄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
先行赶到的黄得功与周遇吉一道堵住了铁家庄的出入口,除了望风而逃的数百民壮之外,铁家庄千余丁口尽成俘虏。
疯疯癫癫的铁文广失足跌入水井,生死未仆。
大局已定,周遇吉没有在死人身上浪费时间,只是派了一名军卒盯住水井,以防意外。
横行霸道的铁文广死了?
闻听消息之后,蒋秉之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铁文广是何等的嚣张跋扈,他吹嘘的庄丁是如何的勇猛,可是现在呢?
一百名广灵军就攻破了庄园!
怪不得王腾自信满满,怪不得他没将铁行放在眼里,有次强军在手,足以在大同为所欲为!
一瞬间,蒋秉之想通了很多事情,而他也再度坚定了不可与王腾为敌的信心。
与广灵军比起来,灵丘官军不过是土鸡瓦狗!
蒋秉之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王千总用兵如神,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王腾笑了起来:“一群宵小而已,收拾他们算不得什么”。
事到如今,王腾料敌于先机的本领令人大开眼睛,蒋秉之忍不住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王千总可否解答?”
“大人但说无妨”
“铁氏开办铁厂已有十六年,厂内民壮、匠工数千人,若是他们聒噪而起,又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