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旁,老王眼角扫过崇祯皇帝紧握的双拳,心里不禁替刘宇亮默哀,好大的狗胆,怎么就敢惹受到刺激的皇爷?
真是不知死活!
而丹墀下方,刘宇亮观察不到上面的细微变化,面对崇祯皇帝的问询,他微微颔首抚须自得答道:
“陛下,臣窃以为,逃难之民若全部涌入京城,则必然造成治安无序和粮食匮乏等问题,进而影响京城安危。
不若只允地方士绅入城,余者则安插于京畿附近州县,或许更为妥当一些。
另士绅家眷及商贾带有货物要出京,还是仍准放行为佳。
若是强行让他们滞留京中,臣恐人心惶惶,容易引起非议,反而不美!
不知陛下以为可否?”
在他看来,这才是京城戒严的最佳处理方法。
话罢,次辅方逢年和再辅傅冠皆称善并附议,而大学士贺逢圣和薛国观也点头称赞,唯有杨嗣昌紧皱双眉不知思虑什么,未置一词。
刘宇亮和其他内阁成员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让丹墀上方的崇祯皇帝瞬间不淡定了,整个人差点要暴走。
尼玛,智障呐!
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这就是朕的内阁班子,国之肱骨?
让士绅进城,而升斗小民则拒之门外,难道就不怕失了民心?
原本,朝廷的军队不能保护百姓,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就已经让人很失望了。
现在,再来这么一出,那不是让大明百姓彻底寒心嘛!
还有,让商贾携带货物自行出入京城,那还戒个屁严?
知不知道大明朝廷早已是一个破筛子,朝堂上一有什么决议,下朝消息就满天飞,都等不到第二天?
而那些建奴的带路党们,都是隐藏在京城的大商家,为了白花花的银子,立即就把消息传递给了他们的主子。
商人的动作,向来是最快的。
现在,让商贾自由出入京城,你们的脑袋让门夹了吗?
这些蠢货,既然不堪用,那就趁机拿下,以免误事!
思及此处,崇祯皇帝寒着脸,手指刘宇亮等人厉色训斥:“尔等身为朝廷重臣,难道不知奸细二字?
从抚顺到清河,从萨尔浒到开原,从辽沈到广宁……十余年来,哪次攻城战争,没有内奸配合?
大明九边关隘历经百年修建,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就是如今,建奴一天时间攻破墙子岭和青山口,会师通州,难道这其中就没有什么隐情?
否则,他们动作何以如此迅疾?
尔等就不能涨涨记性,何至愚昧至此?”
怒火熊熊高涨,崇祯皇帝接连厉声喝问,心中为大明将士感到不值。
事实证明,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其实并不弱,将士们也非常英勇。
过去在与建奴的战斗中,他们往往是在人数不占优,背后又被人捅刀子的情况下与建奴作战。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大明的军队战斗力有多么强,作战有多么英勇,却是难以取得胜利的。
可以说,从野猪皮努尔哈赤起兵伐明到现在,每一场战争都有“第五纵队”的影子。
这些奸细不是打开城门,就是临阵倒戈,还有泄露军事机密等等。
可悲的是,大明朝廷的上层,却好像从未引起重视。
造成的结果就是,到了后期,大明官兵屡战屡败之下,倒是未战先怯了。
这其中,倒不是完全说害怕建奴,实在是“友军”防不胜防啊!
殿内,在崇祯皇帝毫不留情的训斥下,几位大学士哑口无言傻眼了。
虽说陛下说得好像有几分在理,可如此不留情面,真的合适吗?
居然连愚昧至此都当众说出来,这让人情何以堪?
陛下难道就不能婉转一些,至于如此吗?
要知道,我们可是当朝的内阁大学士,统领百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陛下,臣愚昧,才疏学浅,难以胜任东阁大学士一职,请辞归故里。”
片刻之后,次辅方逢年顺着崇祯皇帝的话头,拧着脖子站起来一脸肃然硬邦邦说道。
看得出来,他并不服气,才疏学浅四个字发音很重,透出浓浓的嘲讽之意。
之所以如此,是他有狂傲的资本。
方逢年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初授翰林院编修。崇祯五年在朝中担任日讲官,后又升至国子监祭酒。
其一生从学者到教授,再到大明最顶级的学校校长,育人无数。一手文章更是写得锦簇花团,天下叹服。
又岂是“才疏学浅”之辈?
继而,再辅傅冠亦站起来拱手说道:“陛下,臣已年迈,精力不济,恳请回归乡野。”
虽然是一样的意思,可傅冠说话就多了几分柔和,毕竟年纪大了。
他的仕途和方逢年差不多,也担任过国子监的祭酒,是方逢年的前任。
大学士贺逢圣见状,站起来就是直接一句,“臣亦请辞!”
言简意赅,说得霸气,居然没有任何理由。
他是国子监教授,和方逢年、贺逢圣属于学院派,三人向来同气连声进退一体。
同时,他们也是天下学子顶礼膜拜的师长,士林中赫赫有名的清流。
既然是清流,那别的都是次要的,脸面才最重要。
谁要是扫了他们的面子,他们就跟谁急,哪怕是皇帝又如何?
而此时,原本的始作俑者刘宇亮却坐在锦缎上,一脸的愁苦相,仿佛对此非常无奈,可眉角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喜意。
和方逢年三个清流相比,刘宇亮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官场老油条了。
这样的人,哪里要什么脸面?
他不知道崇祯皇帝突然震怒的原因,那就坐观其变。
出了什么事,自然有前面这三个傻帽兜着。
与他保持类似动作的,还有始终一言不发的杨嗣昌。
不过,和刘宇亮相比,他双眸间的喜意是赤裸裸的。
因为议和一事,在内阁中,他和方逢年三人早已形同水火彼此不容,巴不得他们触犯龙威,让崇祯皇帝罢黜他们。
只有薛国观单纯些,人在锦缎上,身体却扭来扭去,有股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觉得,似乎要说点什么,但依照目前的形式,他又能说什么?
和方逢年等人保持一致,好像没这个必要嘛,又不是一路人?
帮助陛下缓和缓和气氛,好像也不适合?
怎么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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