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以席见臻的洁癖程度,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他喜欢抱着美人睡觉,但不代表就要跟美人□□做的事,这种事随心情决定,也要看美人是否投缘,合自己的胃口。
席见臻是很挑的,长得没他漂亮的一律不在考虑范围内,而以他的自恋,要承认别人比自己漂亮那那人得美到何种境界!
可是,凤十一的确比他好看一点点。衷为卿抿唇浅笑道:“陛下果真有眼光。”
“嘿。”席见臻向他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衷为卿敛了笑,凝重地看着他,“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
席见臻一点一点退后,一转身,撞上门框,摸着脑袋清醒了一下:“没有的事!”否认到底!
“原来如此。”衷为卿恍然道,连承认自己心意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争取。“陛下,夜深了,请就寝。”抓住企图逃出房的席见臻,丢床上。“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就节制点。”
席见臻无辜地趴在床上,扭头看夫人:“为卿,你是不是跟太后走太近了,越来越像老妈子呢。”收到对方凌厉的冷眼,他识相闭嘴,“为卿呢?有没喜欢的人?”
“……”
不知说他白痴,还是明知故问,衷为卿不欲回答。
“不会是林微之吧?”
“不是。”
“那席玟?”
“不是。”
“李陌尘?”
“不是。”
“朕?”
“不是。”
“为卿,你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生物,不过这样也好!”
“也好?”
“对啊。”席见臻居然很认真地跟他探讨问题,“为卿不能碰别人,如果有了喜欢的人,那不是很可怜?”他想说,谁被他喜欢上谁倒霉。“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接近,触摸,所以,还是没有喜欢的人好!”他想说,他跟他真乃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
衷为卿背过身,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表情,以及,攥紧的拳头。这个白痴!
“陛下多虑了,为卿心里只有名利权势。”
席见臻拍心口道:“哎呀,那太好了,朕就怕为卿要是爱上朕可如何是好!”
“……”
席见臻依旧在那自恋着:“为卿的话终于解开朕多年的心结,为卿啊,你可不能爱上朕,爱上了也不能碰朕,朕的心只属于香荷一个人,朕的身体只属于全天下的女人……”
衷为卿终于忍无可忍,将他一脚踹下床:“你够了,给我滚!”
席见臻一看自己衣服沾了灰尘,已经大受刺激,又听爱妻暴走,当下忍怒道:“衷为卿,你喊谁滚?”
“你不滚?”
“哼。”
“我滚。”
衷为卿翻身下床,冷着脸走掉。
“喂,你受了什么刺激呢?这样出去成何体统?”席见臻抓着大氅跑出去给他披上,“冻着了怎么办?”
把人裹严实了,他心里才踏实。他夫人身材可是一流的,平时包得像个粽子于是没人知道,但脱了衣服,修长精壮的体型足以让见者生淫。
衷为卿低着头,他比席见臻矮上那么一点,这一低头,席见臻由上往下看他,竟觉得夫人这样子好看极了,有股难掩的媚态。衷为卿的鼻梁挺直,睫毛长而浓密,垂眸时遮住了一双眼睛,只余下一丝妩媚。
“哦呵呵,为卿,朕突然发现你好漂亮啊。”
“……”衷为卿抬眸,杀气骤现,美感一下尽散,回到席见臻所熟悉的衷为卿——冰冷的眼神,凌厉的眼神,凶猛的眼神……总之,不会露出一点可爱的眼神。“陛下,夜深了,该就寝了。”
“嗯。”席见臻忧心地看他,“为卿啊……如果你没毒就好了。”他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
“陛下的身体属于全天下的女人,为卿是男的。”
“……哦呵呵。为卿这是在吃醋?”
“不是。”衷为卿转身回床,“陛下别再说让为卿误解的话呢。”伤己伤人。
席见臻对着他邪魅一笑,衷为卿真想一巴掌煽过去。“是为卿在勾引朕哦。”眼见夫人的眼神又阴沉了,他赶紧停止玩笑,“好啦,别太认真呢,那多无趣。”揽过衷为卿的肩膀,“我们在一起也有十年了,当了十年的夫妻,偶尔有念想也是正常的吧?朕不是圣人,只是就认准了为卿这一个夫人!”
除了衷为卿,谁配得上他席见臻呢!
皇帝又开始自恋,衷为卿笑道:“陛下,假若臣哪天遇到心仪的人,到时臣自会离开。”
席见臻一下揪紧衷为卿,不愿放手。
“到时陛下另寻高人吧。”衷为卿道,“以陛下的魅力,定能再寻到甘为陛下肝脑涂地的夫人。”
马屁话席见臻一向爱听,但衷为卿说的他就不爱。“为卿啊,朕对你是真心的。”
“你对所有人都是真心的。”他的甜言蜜语早听腻歪了,衷为卿从来不当真。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很枯燥,席见臻就拿他解闷玩儿,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只有家国大事能谈,但那是席见臻不乐意的话题。
席见臻最感兴趣的还是衷为卿的过去,他以前的故事,但衷为卿一句话就让他吃鳖:“臣的过去?都是跟御亲王相关,陛下要听?”
衷为卿揪着自己的手套,久久才道:“陛下,臣喜欢男人,你还是离臣远一点吧。”
席见臻不以为意:“不要爱上朕就好。”
“如果已经爱了呢?”
“……啊哈……”
“骗你的。”手套被撕裂了,“睡觉吧。”
第三十四章
天雾蒙蒙的,一片愁云惨淡,白昼气候干燥,天黑后气温骤降,竟刮起风雪。昭云雾城变化不定,犹如衷为卿此刻的心情,头顶一片阴霾,脸上一片冰霜,眼底寒气汹涌,只能敬而远之。
来招待的是个重量级的人物,因为前来的是世上唯一的男后——衷为卿!昭云五皇子不辱他的身份。
将他们安排进行宫,赵景凰说晚上为他们摆洗尘宴,席见臻见到熟人便上前寒暄:“五殿下,为卿不爱热闹,洗尘宴就不必了,我们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正经事?”赵景凰一张面瘫脸更加瘫了,“我很忙的。”
席见臻此次微服前来,赵景凰才不买他的账,就当他是普通的侍从,皇子驾驶摆得十足:“今晚祥林苑为帝后设宴,到时景凰来接您。”
衷为卿含笑道:“有劳五殿下呢。”
“哪里,帝后舟车劳顿,景凰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赵景凰寒暄几句便离开,席见臻硬要贴上去。
“喂,赵景凰,你太不够哥们了吧!”
“席公子在说什么景凰不明白。”
“哼,谁不知道醉梦阁老板是你红粉知己啊?你居然不带我到醉梦阁见识一番,实在不够义气!”
“哦,席公子想去醉梦阁啊,可以,我这就去带你去。”
“现在?大白天的。”
“都说了老本跟我是熟人,就算白天也会为席公子一人开门的。”
……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衷为卿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突然觉得疲惫。
一只白鸽从窗外飞进,落在衷为卿银白色的手套上。摘下鸟爪上的信筒,衷为卿看了眼便将其撕碎。席见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不如出去会一会老熟人吧。
“小德子,本宫要休息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从窗外翻身而出,衷为卿向后望了眼,惊觉有人在看他,转眼一看,却是住在隔壁的玄紫,好奇地睁大眼看他。
只一眼的功夫,他已经消失在院墙内,到马厩里牵了一匹白马,朝城外的郊区走去。
小院依山傍水,青山绿水中青瓦白墙的小院别有一番农家小院的滋味。
横跨过篱笆栅栏,屋子的门微敞着,衷为卿推门而进,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为卿。”那人温柔地唤他的名字,昭示今日到这里来的是衷为卿,而不是西瀚的帝后。
“御亲王。”但衷为卿何等固执的人,想让他直呼其名需要一定的火候。
席玟苦笑道:“都来这了,何须拘束。”
“本宫只是代陛下来看望在此游玩的御亲王。”衷为卿进门,落座,丝毫不拘束,似笑非笑地看他。
席玟静静看他,八岁的衷为卿,瘦弱得像一只小猫,乖巧而恬静。十八岁的衷为卿,瘦长的身躯中蕴含着一股霸道的力量,就等着时机成熟后爆发。二十八的衷为卿,身姿如苍松般傲然挺拔,不可一世。
衷为卿却不在看他,无论是十八岁的席玟,还是二十八的席玟,或是现在的三十八的席玟,都一如既往的儒雅风度,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为卿,十年了,你过得好吗?”
“很好。”
席玟轻笑着:“本王真后悔当初放为卿出来。”
“你就算不放我也会出来。”想束缚住他么?怎么可能。他衷为卿从来不是柔弱的小猫。当年只是差点饿死了街头,又被他恰好捡回去而已。
像衷为卿这样薄情的人,早已忘了当年席玟对他千依百顺的好。
衷为卿曾经迷恋过他,但只是曾经。在席玟对他表露出情意时,就已将对方推远。
席玟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衷为卿长大那年对他吐露爱意,甚至轻薄。衷为卿一直视席玟为兄长,这份近乎乱伦的爱慕让他恶心、厌恶。
为什么长年戴着手套呢?
为什么可以十天不洗澡却无法忍受一杯泼到自己身上的酒水呢?
为什么不喜欢任何人接近?
又是为什么无法忍受席见臻的风流?
席见臻有洁癖,衷为卿比他更甚,不喜欢碰任何人,哪怕一点都会觉得脏。席见臻迄今的风流佳话,只让他想扒了他的一层皮。
席玟就曾轻浮地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被他厌恶地挥开。
但是,衷为卿却依恋他的体温。
席玟起身,走到衷为卿的后面,展开手臂道:“为卿,靠上来。”
鬼使神差的,衷为卿听话地靠了上去,闭上眼睛感受那陌生而熟悉的热度。
“累了么?”
“有点。”有些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的简单,这十年,在治理国家上就花费了他大量的精力,直到今天,西瀚才强到他国不敢冒犯的地步,强到席玟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步。可是,席见臻还是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还不是非他不可。
还记得很多个黑夜里,席玟都喜欢抱着蜷缩成一团的衷为卿睡觉,那个时候的衷为卿小小的惹人怜爱,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气焰难以压制地开始嚣张起来,锋芒毕露后,已到了难以驾驭的程度。
席玟此刻什么都不想,就想拥着衷为卿感受当年的回忆。
“咳,你们……抱够了的话能分开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他们间暧昧的气氛,衷为卿循声望去,目光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