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姨把人带到家里,先是介绍了另两位。之前说话的那个姓赵,另一个姓钱。据她说,她们俩在锦绣园住的时间比较长,尤其赵阿姨是这里的老户,从打有这个小区就住在这儿。
几个人在客厅里坐下,陆无川先是问赵阿姨:“您家以前就在锦平乡吗?”
“那倒不是。”赵阿姨摇头,“不过离得也不远。这片动迁的时候,我们买了动迁房票,房子盖好,才搬过来。”
拆迁选择回迁的,会在选房之前得到一个票证,就是所谓的房票。过去拆迁制度不完善,只要房主签字同意,这个房票上的名字是可以更改的,而且不需要交纳税费。所以,有些人会趁这个时候进行房屋交易。
这种做法早就被明令禁止,但锦绣园开发得比较早,那时候还是有空子可钻的。
赵阿姨显然没认为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大大咧咧地就说了出来。
陆无川又问:“那您肯定认识熊娟和董兴运他们了?”
“认识,老何家我也认识,他们都是坐地户。”赵阿姨说道,“尤其是熊娟,我家住她家北边那楼,当初她跟她老公……哦,不对,得叫前夫,他们俩打架,我们在楼上都看着过。”
“他们在外面……打架?”端末插了一句。
赵阿姨直啧舌:“就在楼下,她揪着男人打,那骂的可难听了。”
“他们因为什么离婚?”陆无川问。
“男的外面有人了呗。”赵阿姨说道,“这人也真是的,不想过直接离婚就是了,非得在外面搞东搞西的,活该挨打。”
之前物业经理高江曾说过,熊娟的前夫出轨导致两人离婚,看来情况属实。
姜阿姨接过了话茬:“哎,我也听说过,熊娟把他脸都给抓破了。”
陆无川问:“她前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听说是在防疫站上班,具体干什么不清楚。”赵阿姨答道。
钱阿姨搭着她的胳膊问:“是锦平乡防疫站吗?我上次喂猫被挠了,就去那儿扎的疫苗,没准还遇着过呢。”
“个不高,细条脸,戴个眼镜,这儿有个痦子。”赵阿姨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那不是,我看着那个男的没痦子。”钱阿姨颇有几分失望。
姜阿姨说道:“这都多长时间了,有可能早就换单位了。”
钱阿姨不赞同:“我看不一定,防疫站那可是正式单位,哪能说换就换。”
“那可没准儿。”赵阿姨煞有其事地说,“当初熊娟去他们单位闹了好几次,万一他觉得没脸,调走了呢。”
“嗯,或者干脆辞职干别的去也说不定。”姜阿姨跟着点头。
眼看着三位将话题越扯越远,陆无川轻咳了一声。
端末跟他配合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有了默契,问道:“阿姨,熊娟她前夫叫什么名字?”
“姓丁,叫丁……”赵阿姨想了半天,“是丁文勇还是丁什么勇来着……”
钱阿姨说道:“我怎么听说好像是叫丁文友呢?”
“反正姓丁总没错。”赵阿姨不甚在意地说。
端末没再继续纠结熊娟的前夫到底叫什么名字,而是抛出了下一个问题:“熊娟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赵阿姨说:“她这人比较欠儿,谁家有啥事儿都想插一嘴。关键是还老说不到正地方,有时候还真得罪人。就说那回,大国的儿子带新处的对象回家,她在楼下碰着了,想夸人姑娘你就好好夸吧,她整了句啥?‘哟,这姑娘比你以前处的那些对象都漂亮。’你们说说,这叫什么话?”
“对,她这人就这样。”钱阿姨跟着说,“前年夏天我新买了条连衣裙,她看着就说‘这裙子真好看,就是你这腰太粗了,远看象个缸。’这也就是我脾气好,换别人非跟她急不可。”
是挺不会说话,但这些都不至于招来杀人身之祸。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别提了,谁会为一句话杀人啊!”好在姜阿姨及时打断了两人。
“那得看看这句话导致了什么后果,大国他儿子那对象后来不就黄了。”赵阿姨说道,“还有,四十五号楼的那个哑巴,差点儿让她整去蹲大狱,你们都忘了?”
“哑巴是怎么回事儿?”陆无川问。
“这事儿我也知道。”姜阿姨脸色微沉,“四十五号楼一单元101住着个哑巴,叫张连义。父母都没了,也没个媳妇,就一个人过日子。”
张连义不是天生的哑巴,而是小时候生病没及时治疗导致的。与一般的聋哑人不同,他能听见声音,但是听力比正常人差,再加上不能说话,所以一直没有正式工作,靠在外面打零工,干体力活赚钱养活自己。
锦绣园小区外面有个小超市,是小区里一个住户开的。前年夏季的一天,从傍晚就开始下雨,晚上没什么人,老板九点多就关门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过去开门就发现被盗了,超市里被翻的乱七八糟,不仅放在柜台抽屉里的钱没了,还丢了两条烟和一些吃的。
老板报了警,小超市没安监控,警察调取了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
那晚一直下雨,图像不清晰,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雨衣,手里还拎了个大袋子。
警察查了几天,也没查到什么线索。熊娟听说这事儿,主动去派出所揭发,一口咬定是张连义干的。
她说她那晚上从姐姐家回来,碰到了张连义,他穿了件老式雨衣,身上鼓鼓囊囊的藏着东西,见到她还躲躲闪闪的。跟他打招呼都没理,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做了坏事。
警察从张连义的家里找到了超市的购物袋,还有两包方便面,正是超市里丢的那个牌子。
张连义被带到派出所,他不会说话,又没怎么上过学,字也写不全,双方根本没法沟通。
说不能说,写不能写,张连义也急了,干脆闷着头不做解释。
派出所的警察也没办法,张连义被暂时送到了看守所。
大概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夜里,两个小伙子扭着个人到了派出所,他们说自己是附近一家饭店后厨的伙计,逮着个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