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苦的,而毒却是甜的。”
嘉央秋措说完了这句话便冷冷地盯着那戴着斗笠的人,小店里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紧张,狭小的空间内像是一个装满了火药的火药桶,只消有一丁点儿火星迸溅上去,立刻就会引起剧烈的爆炸。
恰巧在这个时候,那满身油污的小店老板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必须很小心很用力地端着那两只盘子,因为他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只要稍不留神,那手中的盘子就可能摔碎在地上,他知道摔碎那两只盘子的后果。
盘子总算是摆在了桌子上,盘子里的蝎子还有蜈蚣正冒着热气,显是刚刚才从油锅里捞出来。
戴着斗笠的人将身子挺前去嗅了嗅,他对这两道菜似乎十分满意思,微微点了点头道:“银子你可以拿去了。”
老板慌忙摆着两只颤抖的手说道:“不不不,小的举手之劳,怎敢要大爷的银子。”
戴着斗笠的人却冷冷道:“哼,你看我像是吃白食的人么?”
老板哪里还再敢多嘴,只得走上去想将嵌入桌子里的银饼抠出来。
不料,那银饼就如同本就长在桌子里一般,任老板如何用力,那银饼却是纹丝不动。
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的指甲缝里也已掺和满了木屑和血渍。
戴着斗笠的的人似乎在看着那老板,忽然冷冷道:“这块银子若不能买你的菜,便只好买你的命了!”
那老板似乎根本没有听懂这话中的意思,依旧卖力地想要将那银饼抠出来。
可是,坐在一旁的嘉央秋措对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熟悉了,他知道若是这老板不能将那银饼抠出来,他的命或许也就不长了。
忽然,寒光一闪,那嵌着银饼的一块桌角已被齐刷刷地砍下,而那嵌在桌角里的银饼也被刀劲震了出来,在地上不停地打着转。
戴着斗笠的的人似乎怔了怔,因为他只看到了寒光一闪,却没有看到嘉央秋措的刀,旋即又说道:“我没有看到你的刀。”
嘉央秋措淡淡道:“我若是活着,我的刀便从不会让人看到。”
戴斗笠的人也淡淡道:“看来,若是想看到你的刀,需得先将你杀了。”
嘉央秋措沉默,可是他漆黑的眸子里已泛出了浓重的杀气。
昏暗的灯火似乎也被杀气催动,摇曳,飘忽。
可是,那戴着斗笠的人却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竟伸手将摆在嘉央秋措面前的酒杯拿起,而后伸到那帽檐下的黑布之后,将杯中的酒干了。
谁都知道,那夜光杯里装着的是毒酒无疑。
戴着斗笠的人又将四郎刀登面前的酒杯拿起,同样一饮而尽。
他喝完酒,便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酒若是浪费了,岂不可惜?”
他将酒杯摆回原来的位置,拿起手边的酒壶又将两个杯子添满,道:“我知道二位是怀疑这酒里有毒,所以我也只得为二位打个样,现在二位总该喝上一杯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依然是站着的,他似乎已没有再要坐下的打算。
酒已倒满,那浓烈的香味又飘满了整个屋子,可是嘉央秋措却依旧没有喝,他知道那酒杯里的依然是毒酒。
有的人喝毒酒就像喝水一样,可是有的人只要是喝上一口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就像是一个坏心肠的人做了一件坏事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若是一个好人偶尔做了一件坏事一定会自责很久,甚至从此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那戴着斗笠的人见嘉央秋措依旧不喝,便问道:“怎么?二位还怀疑我的酒里有毒?”
嘉央秋措淡淡道:“只有毒酒才会这么香。”
戴斗笠的人却冷笑道:“既然是毒酒,那为什么我喝了没事?”
嘉央秋措也忽然冷冷道:“因为你天生就是一个喝毒酒的人,你的胃已经和你的心一样,早已被毒浸透了!”
那戴斗笠的人竟忽然阴恻恻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天生就是一个喝毒酒的人?”
嘉央秋措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戴斗笠的人,一字字道:“因为你就是‘魏蝎子’魏勇!”
那戴斗笠的人先是怔住,可旋即又大笑,阴恻恻地笑:“哈哈哈,看来你的确不是个一般的人,我的锥子杀不了你,我也无法骗你喝下我的毒酒。”
嘉央秋措的手已握上了刀柄,他冷冷问道:“你是谁本不重要,我只问你你是否已入了魔教?”
魏勇似乎已看到嘉央秋措的手握上了刀柄,他的身子站得也离嘉央秋措更远了一些,道:“我入不入魔教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也加入魔教?”
嘉央秋措冷冷道:“我只会杀光魔教的人!”
这句话从嘉央秋措的嘴里说出来,竟带着无限的寒意,连魏勇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可是,魏勇毕竟也不是个一般的人,他的情绪很快便恢复正常,悠然道:“若是让你在魔教之中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呢?”
嘉央秋措依旧冷冷道:“我会让魔教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魏勇叹息道:“唉,可惜了教主的一番好意,怪只怪你没有那份福气。”
他又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若不能为教主所用,便只能去死!”
嘉央秋措的手紧紧握着他的刀,一字字问道:“你已是魔教的人?”
魏勇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忽然朗声道:“是又如何?”
话刚出口,三枚铁锥已由魏勇的身上疾射而出,分打嘉央秋措眉心、心口、小腹三处。
嘉央秋措的刀也在此时拔出,寒光闪了三下,三枚铁锥便顺着原来的轨迹又朝着魏勇打了回去。
魏勇似乎早已知道嘉央秋措会有此着,待那三枚铁锥打来时,他的人早已跃起,只听“砰”的一声,他竟一头撞破了小店的屋顶,窜了出去。
待嘉央秋措从门口追出去看时,魏勇早已不见了踪影。
嘉央秋措盯着如墨的苍穹,暗暗发誓:魔教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