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联合舰队成功地将大清北洋舰队压缩在港内,并完成了对辽宁大连湾至鸭绿江口沿海的详细侦察、测量,就是登陆作战发起的时候了。
下一步,就是把陆军送上大陆,让他们打头阵、抢得头功,替自己把旅顺军港拿到手。
10月19日,伊东祐亨到达朝鲜大同江口的鱼隐洞海军锚地,去见第二军的司令官大山岩,商讨登陆事宜。
不料,在此后的会议上,陆海军双方在登陆地点上产生了异议。
海军根据“八重山”舰报告,认为花园口是登陆的最适宜地点。
海军首先考虑的,是有利于自己行动的条件。如运兵船能够尽可能靠近陆地,以便迅速登陆,还登陆点的潮汐情况,天候(关系到浪高浪低),登陆点的海滩情况,都要考虑到。这不是单纯的自私,而是专业角度,海上行动要受海运船只和海军装备限制。花园口海湾宽阔,为沙底,适于受锚,而且,恰恰是未布防的地区。不方便的地方,是大船泊地距海岸4海里,给卸载带来很大困难。登陆需换乘汽艇,拖带舢板,来往费时费力。湾内地形比较复杂,礁岸环立,退潮时,露出将近1.5公里的淤泥滩,所以,还必须乘着满潮时行驶运送。
海军一方评估,虽说有以上几个不利因素,但总体还是利大于弊。
但是,陆军所做的一切准备,是在登陆之后,发起金旅作战,这是确定的目标。所以,陆军希望尽可能在靠近清军驻地的地方登陆。花园口至金州城,不仅距离80多公里,要进行长距离的机动不说,还有三条河流不能徒涉。如果迟延数日,使敌兵完防御,会给进攻带来很大的不利。
所以,陆军提出,要把貔子窝附近作为登陆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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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日本海陆军这场争执是相当对立的。争执不下,还把这场官司打到了“大本营”。但大本营不做裁决,远离战场,也无法做裁决。于是,大本营指示:你们自己商量。球,又踢回来了。
海军“无奈又偷偷地测量了距清军较近的海岸,但发现除五海里以外的海岸外,都是运兵船无法航行的浅滩。”[《伊东祐亨在保勋会上关于黄海海战的演说》]而且貔子窝这地方,海岸全是难以通行的滩涂。
除了这些“有力的证据”,恐怕还有一点——越往南,离北洋舰队越近,危险性越大。登陆不可能一日完成,也不可能保证象班车一样,每天早上来,傍晚回。如果北洋利用夜暗出动鱼雷艇攻击,情况就极难应付了。
日本海军还有必须考虑的一个前提,是尽量避免敌人的抵抗,当然包括陆上。海军觉得陆军那个靠近攻击目标上陆的要求纯属蛮勇无谋,如果赶到清军防守点上,不仅仅是困难增大,一旦陆军上不了岸,或被赶下海来,有什么样的攻击计划也是白扯。
可这些说出来,对大日本陆军又象是一种羞辱,不好明着提醒。
只好再争。10月1日上午,伊东祐亨又亲自在旗舰“桥立”上召集陆海军参谋会议。又经过一整天的激烈争论,才勉强统一了认识。“至夕,舰队始行从花园河口(登陆)之议也。”[《日清战争实记》]
实际上,这个“统一”,是陆军勉强同意了海军的意见。
乘客当然拗不过船东,况且人家开船的说得很有道理。有困难,那是英勇的大日本陆军的事了,上岸之后自己解决吧。海军的任务,只是负责将陆军安全送上岸。
而且,大山岩还有一个考虑:时间。
时间不能再耽误了。
日,大山岩发布命令,明确了以花园口为登陆地点。
同时命令:工兵进一步做好保障渡河的准备,另外,还要根据扩大的作战地域,延伸侦察区域,派出间谍上陆,到普兰店附近及盖平等地方,做补充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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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口(现在地名相同)是辽东半岛东侧的一个小海湾(今大连市所辖庄河市西南),与大连湾之间隔着一片岛群——长山岛诸岛。
正是因为这一处海岸很浅,大船无法靠近,所以清军并未在此设防,连炮台都没有。
日本人自以为,这正好达到出其不意,更便利了日军的登陆活动。
但,日本人真的做到了人不知、鬼不觉,那么出其不意吗?
不是,清军早就有个大概的了解。
日本海军搞这么多动作,频频在大连外海侦测,稍微动动脑子,也该预感到了。
非不知也,乃不为也。
更体会清军难处一点说,是非不为也,乃不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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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东祐亨在海上玩“巡游”是假,派军舰到近海侦察却是真,尽管他们搞得很隐蔽,还是露出了珠丝马迹。李鸿章敏感地想到:直奉将有大警讯。
早在日军登陆前的二十多天,李鸿章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基本确切地知道,日军将犯旅顺。
9月8日,他电告旅顺诸将及丁汝昌,说:“各国探报,均称日派大队分路北犯,尤注意金州各岛左右,欲窜旅后路,毁我船坞,实在意中。”要求各炮台加强守备,海军加快修理船只。
10月日,又电丁汝昌及龚照玙说:“日决意以兵船护运陆兵二万,或旅顺左右各岛,或山海关一带,上岸滋扰。”
15日,李鸿章电总理衙门:“迭接龚使照瑗电称:英、法水师提督屡电,倭欲由大连湾旁登岸,抄袭旅顺。”
驻英国公使龚照瑗不断转来的情报,使大清基本掌握了日军欲由旅顺口后路登陆的动向。
这说明,大清本来是有时间准备的。
李鸿章十分清楚,“大连湾尤为旅顺紧要后路,互相犄角,湾防不守,则旅防可危。”所以,当务之急,是加强大连湾的防御。
但是,李鸿章能做到吗?
不能。因为,海军已经无力再战,陆军,也已经不敷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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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先是北洋舰队停泊旅顺船坞,尚在修理之中。后在李鸿章一再催促,尤其是朝廷上谕严厉的督促之下,丁汝昌率6舰勉强出海,也不过是按李鸿章的意思,“常派出口外,靠山巡查,略张声势。”寄希望于“我海军出巡威、湾、旅一带,彼或稍有避忌。”[《寄旅顺丁提督》,《李文忠公全集》]本来就是打算做做样子,吓唬人的。
前边我们分析,丁汝昌的一切行动已经清楚表明,海军根本不敢,也没有力量再去硬碰硬地对阵,北洋舰队作为一支机动战略力量的作用已经不存在了。
海军靠不上,只能指望陆军在加强陆路防卫上做努力。无奈,驻守旅顺的宋庆、刘盛休所部,已经抽调鸭绿江,拆东墙、补西墙,还是住破房。
目前所能做的,也仅是命令天津的正定镇总兵徐邦道率拱卫军,乘轮东渡。
这等于是从京畿之地硬抽出来加强旅顺方面的防御,还是李鸿章下了最大的决心,因为“旅防可危,不得不并力于此,实无余力分扼他处。”
实际上,这些人马填进去,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日本陆军选择鸭绿江战役就要打响的时候,发起这场登陆作战,时间是相当巧妙,配合得恰到好处。
大清已经应接不暇,难以两顾。大清的军事,就是这个样子,即使其他地方有兵可调,也赶不过来。赶不过来,也就等于没有。日本陆海军跟大清要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所以,无论我们怎么样叹息,怒骂,批判,提出这样或那样的假设……辽东海岸守卫就是那样,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
就清军当时的机动能力,当时的武器射程,也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机动防御。
所以,就算加强了花园口,别的地方又弱了。日军有时间,总能找到一处薄弱的地方,登陆上岸。因为,进攻的一方本来就始终掌握着主动权,什么时间,由哪里进攻……
所以,基本可以这样认定:李鸿章即使早就知道也白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发起行动。
大清将士是永远规避不了挨骂的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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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危难时候,又一个忠勇之士有机会就此登场。
徐邦道(187—1895年),字见农,四川涪陵人。早年参加楚军(湘军一支,老上级是名将左宗棠),累迁至副将。后转入淮军,隶于刘铭传,后以提督记名。1880年,调驻天津军粮城。1889年,实授正定镇总兵。
甲午战争爆发后,徐邦道就奉命招成拱卫军步队三营,连同手里原有的马队一营及炮队一营,共有五营。一个实职总兵,带的这个字号很大的拱卫军,其实就这么点兵马。
黄海大东沟海战,一定让这位“冠勇巴图鲁”(意为勇将)灯下抚剑,悲愤难当。时年57岁的徐邦道壮怀激烈,整天就想着上阵杀敌报国。在他的督促下,拱卫军在军粮城连日操练,随时准备开赴前敌。
但是,这支新招成的军马竟然军服不齐,连武器都迟迟发不下来。
10月10日,大连湾形势渐渐紧张。徐邦道主动给盛宣怀发电报,请示任务,告以“招此勇队原为打仗而设,并无别有所怕”,要求速发枪支,“操练数日,将军装衣帽等件稍为布置,并发饷一关,即行开住”。[《徐邦道致盛宣怀函》,《盛档·甲午中日战争》]
终于等到老帅的命令,1日,徐邦道率队乘船赴大连湾,驻扎金州附近,把守大连湾炮台群之中的徐家山炮台,填补精锐调走后留下的空洞。
戎马一生的他也许不会想到,这一战将是他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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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日,日本第二军第一批登陆部队乘运兵船四十余艘,从渔隐洞向花园口进发。
旗舰“桥立”率日本联合舰队本队及重新编组的四个游击舰队启碇先行,做护航和警卫。
4日7时5分,第一批运兵船航近花园口。日本联合舰队各舰已经先期到达,在海上下锚,各自就位。
根据伊东祐亨的命令:本队及第一、第二游击队,除“秋津洲”“浪速”分别驶向威海卫、旅顺口,监视北洋舰队的行动外,皆停泊于远海,以防北洋舰队来袭;第三、第四游击队停泊于靠近花园口的海面,以掩护陆军登陆;“八重山”“筑紫”等六艘老舰的官兵则协助陆军登陆。
在陆军登岸之前,“千代田”舰先派舰上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小队,从河口北面的海滩上陆,认真进行了搜索,以确认没有清军驻守。
而后,第一联队第一中队便作为先头部队,向登陆地点前进,以接替海军陆战队小队。然后,各部队及第一师团司令部开始换乘和登陆。
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除了一艘俄国军舰经过,吓了一跳之外,没有任何意外和突然的情况发生。
当然,当天夜里,一艘运输舰“大乌”号不明不白忽然起火,然后沉没,损失了一些弹药、物资,伤亡了一些人员,但已经影响不了什么大事了。
接下来,6日,载有第二军司令部的第二批运兵船驶抵花园口。
到11月1日,随着长谷川混成旅团登陆,至此,日本第二军所属部队已经全部完毕。
接下来的时间里,还有运输炮、马及辎重的工作,一直持续到11月7日。
花园口海面舳橹相继,一派繁忙,人喊马嘶,热热闹闹,历时半个月,共约二万五千人登陆。
一场登陆(没有战,也没有抗登陆),就象出趟门旅行一样,毫无危险地就到了大清的地面上。
这种登陆(没有战,也没有抗登陆),又象一场认真的单方面演习。
所以,日本海陆军也就遗憾地失去了登上战争历史排行榜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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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甲午历史,这一节,又总是给人留下遗憾,心有不甘。
看过电影《拯救大兵瑞恩》的朋友,基本上就算是见识了登陆、抗登陆作战的残酷与高难度。
战争史上从水上进攻陆地的战例不少,但随着近代火器的出现,这反而成为一种最惨烈的战争样式。登陆的一方在小小的船艇上,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一旦撞上严密的工事和防守兵力,那基本上就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所以,近代以后成功的战例,也就是进入二战以后,盟国(实际说主要还是美国)依靠财大气粗,有的是飞机、军舰,那是海军、陆战队、空军、空降兵齐搭伙子上,搞立体登陆,才取得成功,而且,还是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之下。
联合舰队再三强调,要避开有清军防御的地方,也在于此。
要知道,在抗登陆上,清兵也曾取得第二次防守大沽口之战和淡水防守战的胜利。如果有近似于鸭绿江那样的一支兵力布防,我想,日军只能对着辽东海岸做做梦。
可是,日军就是制造和抓住了这样的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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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日军登陆花园口的第二天,清军便已探知消息。
到6日,旅顺营务处发给天津总督部院的电报上,便报告:“庆军(原吴长庆所部,现由总兵黄仕林统领)探马称:‘在皮(貔)子窝东北地名洋花园(花园口),亲见倭船三十六只,带小划船百余只,在彼处上岸扎营,约有三万人。’”[《旅顺来电》,《盛档.甲午中日战争》]
但也就这些。数字不太准,敌人登陆后的企图也弄不明白。据金州诸将推断,日军登陆后的行动只有两种可能:或是袭安东县后路,或是进攻金州和大连湾。
唉,除了南下北上,如果还有第三个可能,就只有鬼子原路返回了。
不过巧了,这时捷胜营马队营官荣安给金州副都统衙门送来捕获的两名间谍——也就是第二军派往貔子窝一带侦察的间谍中的两名,钟崎三郎、山崎羔三郎。
经立即审讯,钟崎、山崎供认,日军在花园口登陆,其目的是进攻金州和大连湾。
连顺立即将审讯结果报知大连湾的守将,总兵赵怀业。7日,赵怀业致电李鸿章,报告:“金州连副都统报称:‘皮口(貔子窝)有倭船三十六只,拿获奸细二人,供称约三万余人,已登岸三千余人,驻杨花园(洋花园,花园口)。’军情紧急,湾防已严密预备。”
至此,日军登陆行动、此后的作战企图,已经全弄清楚了。
按说,情况已经完全明了了,该有针对性的对策了。“知彼”,这项高难度工作已经完成,还等什么?但是……
还有“知己”——知道自己也不行了,人员不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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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日,总负责征东大军转运工作的盛宣怀先来电了,回复赵怀业、徐邦道等,却告以:“各路吃紧,无人可调,如自己添募,又无枪械。”[《旅顺金州去电》,《盛档·甲午中日战争》]就是说,现拉壮丁,也没有武器。
于是,连顺、赵怀业、徐邦道又联名致函盛宣怀,再次告急,并建议设法挽救:
“皮(貔)子窝至洋花园(花园口)共长九十里,现在所踞地方尚不甚大……倘再听其滋蔓,该匪谲诈异常,且多民船及小剥(驳)船,凡浅水隘口均可登岸,万一分路来攻,设有疏虞,弟等固罪不容辞,而大局更难收拾。诚如傅相来谕,大连湾不保,旅顺更危。何妨乘此力图,尚易办理?”还特别强调指出:“倘不结实抵御,万一该匪串(窜)至金州,则各营均恐难守。”[《连顺、赵怀业、徐邦道致盛宣怀函》,《盛档·甲午中日战争》]
9日,李鸿章回电,竟斥责赵怀业、徐邦道说:“倭匪”还没过貔子窝南来,你们只管各守营盘,沿路多设地雷埋伏,并无守城(指金州)之责。旅顺兵力单薄,同样吃紧,岂能分拨到大连湾?
末了还来了一句“可谓胡涂胆小!”[《寄大连湾赵统领等》,《李文忠公全集电稿》]
李鸿章这一道命令,否定了从旅顺守军中抽调人员,增援金州和前出迎击的提议。
果然,李鸿章就是指望着旅顺后路那片山地——南关岭,企图以逸待劳,阻止敌军进攻旅顺的兵锋。
可惜啊。就那点兵力,也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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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巴望着期待中的北洋海军呢?终于磨磨蹭蹭来了,来了也干不了活。
10月8日,日军登陆第5天,在金州诸将告急的时候,李鸿章才命令丁汝昌“酌带数船,驰往游巡,探明贼踪,以壮陆军声援”。[《寄威海丁提督》,《李文忠公全集电稿》]
9日,丁汝昌才率舰抵旅顺,继续窝着。
11月日,李鸿章又指示丁妆昌:“如贼水陆来逼,兵船应驶出口,依傍炮台外,互相攻击,使彼运船不得登岸。”这非常符合李鸿章一贯的战法:以港护舰,以船护港。
所以,也别怨丁汝昌“怯敌”,蹲在港内避战。这道命令对他来说来得太及时了。所说防止敌人“登岸”,而日军根本不会在旅顺口登陆。这实际上是让他将战舰当作“水上炮台”使用,护卫旅顺港,而置大连湾、花园口于不顾了。
不管军舰有什么困难,呆守在旅顺不出头,却让日本人在不远的地方从容地登陆,大摇大摆地上岸,真是一种羞辱,也是北洋海军洗不掉的耻辱。
丁汝昌能忍住耻辱。就是守港护港这项任务,丁汝昌也觉得太危险。
到了11月6日,丁汝昌以大连湾形势吃紧,提出舰队宜撤。他在电报中提出“三难”:一、若大连湾有失,日军必捣旅顺后路,军舰在口内,不能施展,无以为力;二、若敌船来攻,口门窄小,不能整队一齐出动,而且定、镇两舰还必须等涨潮时才能动,一旦危急,不容易冲出去;三、外海敌舰过多,如果趁夜间来攻,我船缺少速射炮,尤难防备。
提别的都不一定行,但一提军舰,李鸿章必然心痛、心惊。
李鸿章深知海军已经不可为,更怕铁甲有失,就立即复电丁汝昌,基本同意舰队撤出,以保军舰。还细心叮嘱:“船断不可全毁。口外有无敌船?须探明再定进止。故自妥酌。”[《复丁提督》,《李文忠公全集电稿》]
走还要悄悄地走,小心点,别遇上鬼子。
这一天,光绪皇帝以“贼逼金州,旅防万分危急,其登岸处在皮(貔)子窝,必有贼舰湾泊及来往接济”,指示李鸿章,命令“海军各舰前往游弋截击,阻其后路”。[《军机处电寄李鸿章谕旨》,《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
这道谕旨未免太晚,因为此时日军已经登陆完毕,剩下点扫尾的工作了。
就在这一天,日军攻陷金州。
我们看丁汝昌向李鸿章反复电请,考虑的不是截击和断敌后路,而是怕自己被截击、被断路了。
8日一早,丁汝昌遵照李鸿章“故自妥酌”的指令,毫不犹豫地首选撤退,率舰匆匆离开旅顺,返回了威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