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大越人的大营里，阮玉跪在地下，听得堂上的一声大喝，心里禁不住就是一个哆嗦。

“末将在！”他低着头回答了一声，堂上的人，微微哼了一声：“今日的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阮玉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颓废的要了摇头，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堂上的人也是姓阮，不过，可比他这个普通的宗室弟子，身份不知道高贵到哪里去了，那是阮王的嫡亲弟弟，亲王之尊，更重要的是，这位亲王大人，还是征南军的主帅，而他阮玉，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是这位亲王大人手下一支不怎么起眼的人马的统领而已。

“阮相让你重回军中，是指望你能够一雪前耻，有所建树，而不是让你用些虚假的消息，来坑害我大越精锐的！”阮亲王冷冷的看着下面跪着的阮玉：“明人的火器，这是你和本帅说的明人的火器么，我三千精锐连城墙的边都没有摸到，就折损大半，就是因为我轻信了你！”

“这和上次末将接触的明军的火器不一样！”阮玉有气无力的说道：“前日里奉大帅军令伏击城内出来的明军，也不曾见到他们有这般犀利的火器，想来，这些火器和那些弗朗机人的大炮一样，虽然犀利，但是也移动不是多么方便！”

“你是说，这些火器，只能用于守城，而不能用于野战么？”阮亲王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说，我大越的精锐儿郎在你的眼里，还折损得不够多？”

“大帅误会了！”阮玉可是知道阮亲王的脾气，对方若是臭骂他一顿，他反而没有多少的事情，但是，对方这么压抑住了怒过，面无表情的和他说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或许念在宗室的份上，他不会军前斩杀了自己，但是，这押回升龙圈禁个大半辈子，那是绝对没问题的，他还年轻，可不想一辈子这么给浪费掉了。

他是作为和明军对战过的将领，被阮相送到军中的，领军的权利肯定是没有的，他的用处，也就是只能说说自己的建议，而此刻他再不拿出点有用的建议出来，怕是以后，他再有多好的建议，都别想再拿出来了，情急之下，他脑子转得格外的快。

“大帅，末将的意思是，明人依仗火器，防御此城，若是和他们正面对阵，咱们未必得不偿失，末将敢问一句，大帅兵指北光，是要将这些明人的流窜兵马聚而歼之还是夺回北光府城？”

“是要将明人聚而歼之如何，是要夺回北光府城又是如何？”阮亲王斜睨着他。

“若是大帅的目的，仅仅是将这些明人聚而歼之，那大帅根本不必耗费兵力和明人的犀利火器对阵，北光靠水，在江水上游，引军掘开堤坝引水灌之即可，明人覆灭，就在顷刻之间，若是大帅主旨是要夺回北光城，那也不用着急和明人对阵，据末将所知，这些明人流窜的兵马，应该不过万人，而分处广平，北光两城，大帅派部分兵马将城池围住，三五月之后，明人自然会困死在城中，若是他们按捺不住，率军出战，那咱们的兵马也就不用担心面对那些在城头上移动不了却是犀利无比的火器了！而这个时候，大帅甚至可以分兵直取广平，双管齐下之下，这两城的明人必定首尾不能呼应，大帅还我大越朗朗乾坤之时指日可待！”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怎么用兵了？”阮亲王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他相貌平常，看起来不是什么凶恶的样子，但是，这重重一哼，立刻就将阮玉打算再拍几句马屁的念头给吓了回去。

“大帅英明，末将所献计策，有伤天和，大帅宅心仁厚，自然是不愿意用此下策的……”

“什么上策下策，能管用的就是好计策，本王那里有这个时间，和这些流匪耗费时日，如今真腊方定，北方郑氏又在蠢蠢欲动，尽早将这些流匪剿灭挥军北上才是本王的夙愿！”阮亲王几乎没有丝毫的考虑：“就依你所言，允你戴罪立功一次，给你一千人马，这引水淹城之事，就交给你来做，做得好了，我许你重新统领本部人马，为本王冲锋陷阵建功立业，若是这事情出了差错，阮玉，我胜利之师连连受挫，这士气若是萎靡了，有个宗室子弟的人头来振奋一下士气，也是不错的！”

“是！末将领命！”阮玉心里一凛，接受了命令。

……

“你们猜猜，今日里这大越人见识了咱们的火器的威力，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再来第二次，再给咱们送上几百上千条人命来激励一下士气！”曹芸娘换防回来，脸上洋溢着身材，今日一战，虽然开始被这惊天动地的枪声很是吓蒙了一些士兵，但是清风营的人多少有点心里准备，真正有些混乱不堪的，还是打虎营和民团的人，只是这种混乱，很快就被兴奋给压制了下去，城头上的人，看着敌人好像稻田里的稻子一样一排排栽倒在城下，那欢呼声简直连嗓子都喊哑了，哪怕是战斗结束后，所有的士兵都在眉飞色舞的谈论着今日的战斗，曹芸娘受这种情绪的感染，也是神采飞扬。

“如果不死心的话，大概晚上会再来这么一次，不过吃亏了的他们，大概不会派这么多人了，应该是派小股的部队来偷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林无双笑了起来：“你累了一天，卸下衣甲好好的休息休息吧，即使晚上大越人不死心，那也是韩乐儿的事情了！”

“对了，咱们就这么多人会用这种火器，按照你的意思，我留了一半人在城头上，没事情把！”

“没事，让他们多操练一下也好，这仗完了，小红的意思，咱们清风营全营都准备装备火器了，既然东西已经亮出来了，再瞒也瞒不住了，与其等到大明那边眼红，不如咱们先将自己武装起来！”林无双想到京城那边的天字营，以钱无病的那尿性，有点好东西肯定是要给掏摸回大明的，这东西他肯定不会放过，不如索性全部装备下去，增加清风营的战力，早点完成林小红的战略计划！

尤其是，这次大越人包围北光城，实在是有些蹊跷，按照苏苏和巧巧的消息，大越人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能力从这北光周围调集出这么一支强盛的兵马来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些大越的兵马，都是从真腊那边来的，前面都说经说过了，这大越征伐真腊，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而这个时候，这样的阵容的出现在这里，就只能表示一个意思了，真腊完蛋了！

真腊完蛋了，大明朝廷会一点都不知道吗？这一点，别说林小红不相信，就是林无双都不相信，以大明人都愿意出钱出粮撺掇清风营给真腊减轻压力的德行，会不密切关注真腊的战局么，而锦衣卫的传送讯息的方式，可远远比林无双想的要快，既然知道真腊完蛋了，而清风营的兵马又攻略了大越的一府，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真腊人肯定会腾出手来收拾清风营了。

但是，林无双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大明朝廷的示警，甚至钱无病那边，都没有对自己的女儿暗示过什么？唯一算的上有点征兆的，就是钱四维等人急匆匆的从打虎营里离去回到经常，对林无双这边的说法，是他们历练得差不多了，当时林无双也不以为意，但是，此刻想起来，钱四维等人，也离开的未免太凑巧了一点了把，他们一走，大越人就将城给围了，这要不是事先排练好的，那就是肯定是钱四维等人知道了消息了。

“相公，相公！”见到林无双突然怔住了，曹芸娘轻声的唤了几声，林无双这才回过神来。

“相公你想到什么了？”曹芸娘一脸的关切，这个时候，值得林无双出神思索的，肯定是大事情，她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起来。

“没什么，我刚刚才想明白，估计咱们给大明朝廷卖了！”林无双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刚刚咱们说什么来着？”

“你说这些火器要全部装备到咱们清风营中！”曹芸娘眼睛发亮，清风营六千人，若是真的全部装备火器的话，那战力她想想都兴奋不已：“到时候咱们不守城了，咱们就带着清风营，一个一个大越人的城池推过去，等到打下了他们的都城，相公你就做大越人的皇帝，我和宁姬就做皇后娘娘，相公，皇帝可以有两个皇后娘娘的吧！”

“应该可以的吧！”林无双的思绪一下也被曹芸娘给带到沟里去了：“皇帝嘛，三宫六院，想要多少娘娘就多少娘娘！”

曹芸娘不出声了，脸黑了下来：“那相公还是不要当皇帝好了，咱们让小红当皇帝，或者大田当皇帝好了！”

哈哈哈哈，林无双大笑了起来，轻轻的捏了捏曹芸娘挺翘的鼻子：“芸娘，你想得可真远，娶了你们两个，在我们那边都算是犯错误了，你还想你相公犯更多的错误，就算你答应，你相公我也不答应啊！”

曹芸娘这才展颜，有些惬意的靠着林无双的身上：“这还差不多，不过，想想相公真的要是做下那么大的基业，那么以后，即便是相公回去了，芸娘给相公生下的孩儿，也不会再过她娘小时候那样的日子了！”、

林无双轻轻的拍着她的手，不再言语。这话题有些伤感，他还真不好接下去。沉默了一下，他只能接着被曹芸娘打断的话题继续。

“咱们府上的亲兵用的这种单人火器，这次仗打完了，从军中挑选人手要装备起来，至少要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人手，咱们打仗的人不一定多，但是一定要精锐，按照大田训练他们的法子，三个月到半年，可以形成战力，但是，这样就太慢了，大越人给咱们练手，这是好事情，我还希望这仗没这么快打完呢，从明天起，我会在广平开始选拔人手，开始训练使用这些火器，眼下城里的人手也好，武器也好，防守有余，进攻不足，你要做好这仗打一段时间的准备！”

“我才不怕呢，愿意耗的话，咱们和他们比比谁的耐性好，他们若是想围城饿死咱们，只怕先得饿死他们！”曹芸娘懒洋洋的说道：“他们可不知道相公的本事！”

“话不能这么说，城里还有这么多百姓，我可没那么多闲粮养他们！”林无双笑了起来：“而且，我还担心大越人分别去广平捣乱去呢，虽然他们在广平也未必能比在这里更加讨得到好，但是，这要打仗了，广平的人肯定也会跑得差不多，你可不希望咱们的家空荡荡的好像一座鬼城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林小红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林无双和曹芸娘急忙分开，两人亲昵是亲昵，但是被林小红撞见，总是有几分尴尬的。

林小红走了进来：“韩乐儿派人来说，有一支差不多的千余的大越军队，离开他们的营盘，朝着西边而去，就算他们想绕过北光去打广平，但是，经过了今日，我想他们的指挥官不会那么的脑残，派这么点人手去广平吧！”

“应该不会！”林无双也乐了：“如果真是那样，那和送菜上砧板有什么区别，大越人的情报工作，不会这么差吧！”

“所以，我有些好奇啊，大越人这千来号人这是干什么去的？”林小红皱眉，“若是伐木做攻城器械，今日他们的攻城军队中，咱们就看到了不少的这样的东西，他们军中早就准备好了这些器械？”

林无双心里一动，“会不会是派人从远处挖地道什么的，当初蒙古人攻城的时候，就喜欢用这样的招数！”

“那倒是不怕，北光近水，这地道还没挖多远，没准就被渗透进来的江水给淹了……”林小红摇摇头，不以为然，然后，突然之间，她的脑袋就停留在摇头这个动作上了。

“怎么了？”曹芸娘奇道，“你怎么也和无双一样，说着说着就好像一个泥菩萨一样了！”

“我去！”难得的，林小红也爆了一句粗口：“我说怎么不对劲了，原来问题是在这里，我知道千来号大越人要去干什么了！”

“他们要去干什么？”林无双和曹芸娘齐齐问到。

“掘堤引水！水淹北光！”林小红恨恨的说道：“这大越人的将领，简直是丧心病狂，这千来号人，往江水的上游方向走，又不是去攻咱们广平，我除了这个可能，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