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过窗户和我身体之间的那一点缝隙朝着外面看去,但是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我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外面那只看不到的手,可是不管我怎么挣扎那只手都死死的抓着我的脚踝,就好像是钢铁一般禁锢着我,无法挣脱。
更甚至我感觉到自己被门外的那只手用力的慢慢朝着外面拽去。我再回头朝着屋子中看去,却见哪里还有什么尸体,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一片狼藉。
我用一只脚蹬在屋子里面窗户旁边的墙壁上,双手拼命的抓着床架上的铁杆。可即便是这样仍旧不够,就似乎我面对的是一个巨型机器的撕扯一样,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屋子中的灯不停的闪烁着,到了最后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就再也没有亮起来。黑暗中我就如同是一只落水狗,狼狈无力的挣扎着。除了手中的铁杆之外什么都没有。
“起!”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在门外的走道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呵斥声,是李老头,他终于来了,我心中一喜,一下子就忘记了用力抓着铁杆的手就松开了,而我整个人也一下子被拽了出去。
那一瞬间我惊慌的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我整个人就一下子撞在了外面的墙壁上。我顾不得逃窜和去看外面砸门的到底是什么怪物。侧着蜷缩在地上,一下子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撞在墙壁上的头一直嗡嗡作响,让我一下子从现实世界中游离了出来。
“起来,快出去!”恍惚间我听到李老头恼怒低沉的对着我喊道。听到他的声音,我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是站起来了却又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一下子整个人就如同是个喝醉酒的醉汉一样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黑暗中我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唯一让我稍稍有安全感的还是刚刚让我撞的七荤八素的墙壁。我跌跌撞撞的在黑暗中摸索着,而耳边则传来一阵嘶吼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是受伤的野兽,却又比野兽更加的低沉。我什么都顾不得连滚带爬的朝着相反的方向爬去。
再然后,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我被一个赤身裸体女人紧紧的抱着,脸确实模糊的,让人看不清楚,可是下一刻,女人却变成了尸体,是李老头化妆的那具尸体。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是在讥讽又似乎是在不屑。
我慌忙的推开他,然后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而我也从梦中醒了过来。
“醒了?”窗户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我躺在床上,而李老头就坐在床边,寝室中一片凌乱。就如同是刚刚地震过一样。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努力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不过小腿处传来的疼痛感却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呵呵,好好休息把。等你好了再说。”老头说着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我还想说什么,不过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昨晚的一切都是梦么?到底最后怎样了?我除了在黑暗中听到了李老头的声音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连那个砸门的东西都不曾看清楚。
越想脑袋就越疼,我伸手朝着后脑勺摸去,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里有一块隆起的地方,似乎是肿起来了一个大包。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面的天气,心里却暗下决定,等到伤势稍微好一些之后,就辞职不干了。在这个处处都显得有几分诡异的火葬场里,我怕再待下去自己整个人都会疯掉。
接下来的几天里,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敲门声也没有再响过,而且现在即便是想要敲门都没有办法了,那晚过后,木门彻底报废掉了。因为我腿上还有伤,所以也没有收拾,反正火葬场即便是再穷的人估计也不会偷到这里来。
没有过几天我身上的伤就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原本伤势就没有那么严重。这天我刚打算出去和李老头去说有关辞职的事情,可是才出门就听到丧乐的声音。
在农村或者一些小城镇中,这样报丧的场景还是比较常见的,我记得在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就曾经见到过一次。
我没有太在意,只是朝着李老头住的地方就走了过去,结果却发现他不在房间,焚尸间还有停尸房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平日里我是知道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李老头很少离开火葬场,我一边纳闷他去哪里了,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闷了这么些天也刚好想要出去逛逛,反正要走了,不如最后再看看好了。我想着就推开了火葬场的大门。
而接下来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楞在原地看了好久。这天刚好有些雾气,虽然不是很重,但是薄薄的一层就好像是披上了轻纱。
在大门外,一队穿着白色孝服,披麻戴孝的大队人马刚刚好从火葬场前路过。不过这些人看着却格外的奇怪,一大队的人,至少看起来也有五六十个的样子,却没有发出一点除了哀乐之外其他的声音。
走的也很慢,抬着棺材的,吹着唢呐的,还有手里拿着铜钹的,整整齐齐朝着前方走去。而最让我意外的是在队伍的最后面我看到了李老头。
他是所有队伍中唯一一个没有穿着孝服没有披麻戴孝的人。走在最后面的他就好像是在驱赶着前面的那队人一样。
“李大爷,我刚好想要找你,我……”我看到李老头顿时心里有了着落,从门口朝着送葬的队伍走近了几步,朝着李老头大声的喊道。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楞在了原地。所有默默送葬的人似乎一下子都听到了我的喊声,全部整齐的听了下来。哀乐也听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而李老头更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我说了什么十分过分的话。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仍旧站在原地不敢动。
“奏乐!送行!起!”李老头不是哪里来的力气,大声的喊了起来。而那些人在听到李老头的喊声之后慢慢的又再次演奏起了哀乐,继续朝着前方慢慢走去。
队伍中所有的人都走掉之后,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浸透了我的衣服。
我没有在犹豫,匆忙的回到自己的寝室,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太不正常,所有的一切都死气沉沉。我再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停留一分钟。
只不过我的东西才收拾好,李老头就来到了我的寝室。他阴晴不定的看着我还有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却没有说话。
“我刚刚就想要和你说一声的,我不干了。辞职信我会发邮件给上面的人的。从镇子到市区的车是下午两点,到点了我就离开。”我把手头的东西全部都放在门口的位置,饭后坐在木板床上对着李老头开口说道。
在我想象中李老头应该很开心才对,毕竟从我来等到这里之后,他的没有停止过表露他对我的厌烦。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听到我说的话之后皱着的眉头变得更深了。
“可以啊,可以啊,也好,走了之后就和这里没有关系了。省的死了还要给你再添置付棺材。”老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然后一如既往的对着我开口嘲讽道。
他说完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可这时候我却不乐意了。毕竟那晚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李老头的话,现在的我可能就和陈栋他们一样被分尸了。
“你,你把话说清楚再走!不是,不是已经没事了么?”我听到他说的话顿时慌了起来,快步追了上去,然后对着李老头大声的喊道。
难道还没有结果?那敲门的鬼东西还会回来?一想到这里我就汗毛竖立。毕竟那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呵呵,”老头没有理睬我的意思,冷笑了两声之后就不再说话径直离开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离开的念头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我无法想象自己再回到连海市之后还要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堵上门来,也不想变得个陈栋等人一样被分尸在垃圾桶中。
回过神之后我抬脚就冲出了寝室想要追问李老头那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我才刚走到寝室外的楼道中,整个人就再次愣在了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楼道中到处都被洒满了白色的纸钱。就如同之前我在火葬场外看到的送葬的队伍经过的情景一模一样。
而纸钱的尽头就是我所在的那间寝室。
假如可以,我宁愿放弃我的梦想,哪怕是去一所小公司中做一个朝九晚五的小职员,哪怕接下来的一辈子都只不过是庸庸碌碌没有什么作为。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假如。噩梦开始了就不会再停下来。
我没有离开火葬场,而是独自一个人回到了我住的寝室,我手里拿着李老头给我的钥匙,逐一的把楼层之间的铁栅栏门都打开了。
从一层一直到最顶层我都去看了一遍。和我想象中的没什么区别,杂乱的走动里摆放着零零散散破旧的桌椅,地面上满是灰尘,还不时的有些小虫子略过。
我只是逛了逛,并没有搬上去,因为在上面我更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全感。尤其是二层的位置。
我把寝室中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搬到了一层中一个距离大门最近的房间。其实我更想搬到李老头的隔壁,不过却是拉不下那个脸面。
我也把接下来我应该做的事情想好了,找李老头把所有的事情询问清楚,然后彻彻底底的离开这里!
可是我似乎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白色的之前在荒野之中从天空飘落,在不远处似乎有着一个模糊的坟头,上面插着一杆纸幡,白色的纸条随着风在纸钱中飘舞。让人看了心底涌出一阵凄凉。
又是梦?我惶恐的站在原地,而这个时候,白天曾经看到的那一队送葬的人却又出现在我眼前。他们奏着哀乐,步伐缓慢的朝着那个模糊的坟头走去。
而在下一刻,我眼前一阵恍惚,等到我反应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了棺材中。而哀乐的声音清晰的从外面传来。
“放我下来!有人么?快放我下来!”我恐慌的大声喊叫着,声嘶力竭。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我。
“呵呵,舒服么?”在这个时候,李老头的声音却突然从外面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