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话也没说,走到桌前拧开瓶盖跟我对饮了起来。
那一晚我们喝了将近4瓶白酒,实在喝不下了以后,我们醉眼迷离的斜靠在凳子上抽着雪茄。
我靠在凳子上把头甩到他那一侧:“胡…勇啊,我…假如我哪天突然消失不见了,你一定…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你嫂子…知道吗?”
“人家…人家都不是你的了,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哈哈…”他笑着说道。
我无力的推了推他的脑袋:“放你的…狗屁…她,她在我心中永远…是他妈我的。”
“那也…只是在你心中了。”他冷笑着说道。
越说我的心中越是想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应该还在伤心吧?
“我就…问你,我说的你能不能做到?”我挺起腰身坐起来,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他耷拉着脑袋,吊儿郎当的,“行…行…”
我摇晃着站了起来对他吼道:“我要你…认真的回答我。”
他被我的举动惊的一愣,像是清醒了许多,坐起来看着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夜里10点左右,酒壮怂人胆的我突然想去看看万玲玲。
“我走了…你赶紧睡会吧。”我说着就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去。
“我安排人…送你吧。”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不用…这才哪到哪?我能行。”我承认自己确实喝多了,喝的有点过分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醉酒驾驶什么概念在清醒时,我是完全知道其的严重后果,但那一刻我已经忘乎所以,这段时间的压力全部沉淀在了酒瓶里,现在溶于了我的血液之中。
我开着车缓慢的行驶在去万玲玲家的路上,可能是我心中强烈的信念让我保持着清醒,我居然安然无恙的开到了万玲玲家的小区里,我坐在车里抬头仰望那扇窗户,发现灯已经熄灭了,以前我不回家她从来都会为我点着那盏灯,就像是指引一个深陷黑暗中的人找到回家的路,但是现在它却熄灭了,连同对我的所有爱意。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本就迷离的双眼变得更加模糊,就在这时借着微弱的路灯,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确认那是万玲玲在低着头缓慢行走。
我想推开门下去见她,但是我实在害怕这么长时间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我已经快要让他们摆脱我了,我一定要忍住。
我的这辆车是警局新配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车里是我,我低下头看她从我的眼前慢慢走过,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怎么那么傻,天冷了也不知道给自己加件衣服。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会易容之术,而且前几天已经把那面皮和变声器制作好了,就放在副驾驶的小格子里。
想到这里我赶紧把那面皮贴了上去,把变声器塞到了喉咙位置,在监狱长达七天的主要训练内容就是让我学会如何适应变声器并且熟练掌控变声技巧。
易容结束以后我抬头看去她已经快要走进楼道,我赶紧拉开车门摇摇晃晃的走下去。
“美女…”我出声呼唤到。
她愣了一下缓缓的转过身,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我第一次易容,虽然那个男性魔术师肯定了我的技艺绝对没问题,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忧。
“有事吗?”她看着我冷冷的回到。
从她的语气来判断她应该是没有认出我来。
我壮着胆子,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向他缓缓走去。
她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我“站住,不要靠近,你是不是喝酒了?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的心跳的很快,感觉随时都要跳出来,“那个…那个…没事。”
我实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我只是想近距离的看一看他。
“你喝酒了,要不要帮你叫家人?”她的语气不冷不淡,看我的眼神也是如此,看来我成功的在她面前完成了易容,但我内心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而痛的像是在滴血。
“不用…不用了。”我曾经唯一的家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我该叫谁?
这时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你怎么了?有什么伤心事吗?”
“没…没事,就是莫名的伤心。”我摇晃着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她说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虽然有点冒昧。”
她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我泪眼模糊的看着她:“你有没有恨的人?”
这时一阵清凉的秋风吹过,她不禁抽了抽肩。
沉思了一会之后她摇了摇头:“有这么一个人,我是该恨他的,但是我恨不起来,他是一个特别神秘的人,我看不透他。”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随即轻叹一声,“我原本以为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谁知道还是逃不过现实的打击,虽然他走的时候话说的很绝决,但是我总感觉他好像有事瞒着我,所以我不恨他。”
听她说完,我的泪水犹如决堤一般,我怕她看出异样,赶紧背过神来。
“你怎么了?”身后传来她温柔的声音。
我多么想撕下那块脸皮转身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我咬牙克制住了。
“谢谢你的解答,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天冷…记得多加件衣服。”说完我就迈开步要走。
她追上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那个…你好奇怪啊,怎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曾经做过一些特对不起她的事,心里觉得很愧疚。”我站定脚步,擦了擦泪水缓缓的说道。
“如果她看到你这么伤心的样子,肯定会原谅你的,所以请你一定要少喝酒。”她握起拳头为我加油打气到。
我转头深情的看着她说道:“谢谢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哦。”说完我的心疼的无法言喻,实在演不下去了,我便转身走了,她没有再过来阻拦我,就像我那天从车上下来时一样。
我的易容很成功,连这个曾经和我朝夕相处的女人都没有发现,我不知自己是该心痛还是该激动。
我并没有急于上车,而是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单元楼道,虽然我已经喝的精神恍惚,但是我的大脑还是灵敏的,如果我此时带着醉醺醺的身体,爬进车里,作为一名警察她肯定会选择报警,那样我的车辆信息和身份信息就会暴露。
再说大半夜一个醉酒的男子,莫名其妙的问她那些问题,然后转身再走,任谁也会胡乱猜疑,为了能够把戏做圆满,我谨小慎微的处理着每个细节。
我躲在另一个楼梯口,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之后很久才缓缓地走出来。
其实此时我并不太想开车了,我的头疼的厉害,酒劲上来了我看整个世界都是飘摇的,原本准备叫个代驾的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醉酒驾驶冲下山崖,我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销声匿迹的方式,我也已经与所有想见到的人来了一次告别,此时我可以准备开始另一个全新的身份,“张义”,我和万玲玲当初决定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叫做“钟义”,没想到他却胎死腹中,连看这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这次卧底就相当于重生,我给自己改了姓是不想让任何看出蛛丝马迹的人联想到钟梁,取“义”字,则是让我永远不要忘记那个可怜的孩子,同时也寄托了我对万玲玲深深的思念。
以张义为名的身份证等有关证件都已经做好,而且在厅长的操作下录入了全国的信息库中,现在我带上那张面皮就是名副其实的张义。
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顺理成章,我开着车缓慢的行驶在马路上,以自己顽强的意志让自己不要与任何车辆发生碰撞,那真的是一件非常难办到的事情,好不容易将车开到海边公路上,在一处没有监控的路段,我猛加油门直冲海崖,在快要到达崖边之时我猛踩刹车,作为一名刑警,伪造现场则是我的强项。
车借着惯性继续向前冲,在即将坠落海崖之际我跳了下来,车子“咚”的一声掉在了海崖下,随即“嘭”的一声发生了爆燃,火光充斥着整个夜空。
在火光映衬的黑暗中我戴上那张面皮,钟梁已死,现在我就是张义,直至卧底结束。
回去的时候我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茂密的山林之中穿行而过,我的每一步都是极其谨慎的,生怕被他们发现什么异样,一个曾经声名赫赫的刑警队长无故失踪,警方肯定会大力搜索调查,我有信心能够瞒天过海。
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穿行,走到一半我实在走不动了,头昏的厉害,我能够在如此状态之下完成刚才那些操作,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我实在没有精力继续走下去,在我发现一间废弃的厂房以后,顺势就躺了进去。
我叫张义,这个世界上除了厅长知道我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我,我没有家,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只有深藏于内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