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想起两次试图杀害自己的杀手,第一名黑衣人,全身硬如磐石,刀枪不入;第二名凶手,精通易容之术,难辨真假,而且,两个人的共同点便是武艺高强。这样的人物,放到武林当中,绝对赫赫有名。
然而,这段时间陆云飞有意打听,却没有听到有关他们一丝一毫的讯息。这无疑说明,他们共同隶属于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仅仅显露出来些微的底蕴,便具有如此的实力,这让陆云飞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隐约意识到自己招惹到一个无法抗拒的庞然大物。
这时候,陆云飞又想起凌霄山遭遇袭击时,前于凶手的讯息。那位凶手,和陆云飞遇到的两位杀手,有很多相同的特征。比如说,同样武功高超,而且来去如风,无影无踪。
“在船上想杀我的凶手,和那一位是不是同一个人呢?”陆云飞的脑海里冒出来这样一个猜测,不过随即他便摇了摇头。易容凶手虽然也会使用铁云帮的独门功法,但他是在洪宗铁使用之前便会,而上一位凶手,掌握的乃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法,两处信息有明显的矛盾。
冥思苦想了半天,无奈凶手留下的线索过于稀少,即便陆云飞绞尽脑汁,最终也没有得到任何确凿的结论。
陆云飞皱起了眉头,强迫自己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思考,然而大脑却像是不听使唤,毕竟黑暗中潜伏着针对自己的庞大势力,想要无视是不可能的。
“小兄弟,这位兄弟?”就在陆云飞不堪其扰时,身旁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神武城内的普通客房也分三六九等,陆云飞呆在最低等的一间客房内。客房的面积很大,有十余张床铺摆在中间,十有八九住着病人。原本摆放的整整齐齐,但是由于病人无素质的随意挪动,床铺横七竖八,乱糟糟的。里面龙蛇混杂,但大多数是普通是老百姓,浓郁的药香和汗臭味道混在一处,气味有些呛鼻。
陆云飞的本意,是在这里将就几天,等到身体稍稍好转,便返回古翰的住所。那里虽然酒气冲天,但至少要比这里清静的多,也适合养伤。陆云飞连神武城弟子认识的都不多,何况是前求诊的病人?他原本以为在这间客房内没有人会认识自己,因此直到邻床的人连喊了好几声,他才意识到是喊自己。
陆云飞转过头望过去,躺在邻床的是一名青年,饱经风吹日晒的肤色粗糙而黝黑,偏偏嘴角上扬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带着一脸的淳朴,那双眸子像是晴朗的夜空般清澈。
不知为何,在看到对方的刹那,陆云飞忽然想起了姜生,那个与自己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结拜兄弟。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天歪城里现在怎么样了?”陆云飞一阵惆怅,忽然感觉对面的青年在唤自己,意识连忙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小兄弟,我也是自己来的,还得在这里呆上好几天呢!这不是太过无聊,看你也是一个人,想找你聊聊天解解闷,好打发一下时间嘛!”青年倒是率真。
“一个人?”陆云飞看了看自己的四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可怜”,不禁哑然失笑,“那好,我也没有事,随便聊些什么吧。”
青年的床铺一面是自己,一面靠着墙,要想找人聊天,自然是找陆云飞最为方便。再加上对方一脸的纯真,陆云飞肯定对方不是有意图的接近自己,不由的放松了戒备之心。
“呼——那可太好了!”闻言青年两只眉毛微微上挑,振臂高呼,同时发出兴奋的喊声,“再不找人说话,我就要被活活憋死了,幸好你来了。”
青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神采又飞扬了几分:“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陆云飞。”
接下来,陆云飞便与青年山南海北的闲聊起来。在大部分的时间内。是青年述说,而陆云飞倾听。见多了武林中的黑暗,能得到如此一个畅谈的机会,陆云飞难免有些享受这种轻松的氛围。
陆云飞从青年的话里得知。青年名叫张冬,在京师北方、长城附近下的一个小村庄生活。虽然年纪不大,但早已娶妻生子,由于妻子要照顾在家的孩子以及家里的农田,而没有跟来。在张冬描述的过程中。语气快速而高昂,即使说到朝廷征税、收成不好时,同样是满脸的笑容,对生活满怀着激情,乐观开朗的性格感染到陆云飞。连陆云飞自己内心中的愁闷都稍稍舒缓。
“你来神武城是为了治什么?”利用张冬说话的空隙。陆云飞开口问道。他见张冬气色正常,生龙活虎,实在是不清楚他得了什么病,或者是受了什么伤。
“哦,你看!”张冬坐在船上,略微的弯下腰身,伸出手把自己左腿的裤腿给掀了起来,裸露出自己的小腿。
在他的小腿处,上下分别夹着一块木板固定,“我在山上割草时不小心跌了下来,摔断了腿,当时摔的挺严重,我们乡镇上的大夫治不了,便推荐我们上这里来。不得不说,这神武城里的大夫医术就是好,这才治了几天,我就感觉明显好转了许多。”
陆云飞低下头,盯着夹着小腿的木板,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的治疗手法并不成熟,有很多细节的地方有差池。虽然骨折容易治疗,但倘若太过大意,也会出现骨头畸形的情况。很明显,对于张冬这个没有背景没有钱财的平民,神武城并不在意,很可能只是让一名普通弟子前来医治。在治疗的过程中,张冬更像是活生生的教材。
“对于医术我也略懂一二,不如让我给你看看如何?”陆云飞对张冬的人生态度很欣赏,不想让他的伤势有隐患,好心的提议道。至于神武城为他医治的真相,陆云飞并未告知,难得糊涂何尝不是一种豁达?
“陆兄弟也会看病吗?”张冬露出惊奇的表情,却没有半分质疑的意思,当即爽快的应道,“只要你不嫌我的脚有味道,嘿嘿……”
陆云飞微微一笑,撑起自己的身体,走到张冬的床前。他没有坐下,而是稍微弯腰,站着为张冬检查。检查一阵,陆云飞松了一口气。为张冬医治的神武城弟子基础知识还算扎实,只不过手法生疏,倒不影响骨头的愈合。
陆云飞正要告诉张冬这个消息,在手指拿离张冬小腿的刹那,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电芒,紧跟着浮现出一堵墙壁的画面。陆云飞心头一动,压抑下内心的震惊,维持着神情的平静,继续为张冬检查。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的检查伤势,而是运用从古翰那里学会的摸骨技巧,探究对方骨头里埋藏的秘密。
张冬只见陆云飞的手法越来越奇怪,令人难以理解,但出于基本礼貌,他只是默默的承受着,没有发出质疑的询问。而陆云飞为张冬摸骨完毕,整个人愣在当场。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他隐约能通过所摸骨头的感觉,以确定骨头的来源。
到了后来,单纯的兽骨已不能满足陆云飞的兴趣,他便把自己的视线移到了人骨之上。而最方便的人骨,自然是自已。陆云飞通过对摸自己骨的探索,已能感觉到骨头本体的情感,借以窥探人的性格。
然而这一次摸骨,陆云飞却遇到了意外。他成功进入那种勿我两忘的境界,然而,透过张冬的骨头,陆云飞却看到一面铜墙铁壁,巍峨而散发出不可摧毁的气息,教人心生渺小之感,望而生畏。
“骨头没有反应人体的性格,而是浮现了一幅画面,这是怎么一回事?”陆云飞皱眉思索,但终究是闭门造车,没有任何的结果,暗道以后得找机会询问古翰。
“陆兄弟,陆兄弟?”见陆云飞愣在当场,张冬担心的问道,“该不会我这个伤有什么大问题吧?还是……我的脚太臭了?”
这两句喊话把陆云飞从沉思中唤醒,陆云飞抬起头来,由于让张冬无谓的担心而目怀歉意,随即摇头否定道:“没,你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对了,大夫告诉你还有多少天能回去?”
张冬松了口气,把裤腿放了下去,道:“还有七八天吧。”
闻言陆云飞点了点头,这和他预料的时间差不多。陆云飞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躺好,张冬再次对他谈论自己历经的一些趣事。
张冬像有一种神奇的能力,明明是一些稀松平常的琐碎小事,他却能从中寻找到令自己高兴的一些因素。然而陆云飞的心思,全部放到刚才脑海里浮现的那幅画面上,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大大咧咧的张冬似乎没有觉察到陆云飞态度的转变,依然自顾自滔滔不绝的说着,说了半天才停止,倒不是嘴皮子累了,而是因为陆云飞有客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