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但是当陆云飞坐下时,那伙人其中留有大胡子的一位,还是抬起头来,戒备的打量着陆云飞。
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充斥着浓浓的警惕之意,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陆云飞。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视线,绝对会浑身不自在,再加上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怕是要被迫的换个地方。
陆云飞知道对方打的如意算盘,但是现在没有什么比调查有关苏天瑜的情报更加重要,他只能装作反应慢半拍的痴呆者,对大胡子的视线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坐在自己位置上。
然而,他的行为落在对方的眼里,恰恰变的十分可疑:四周有那么多的空位,为何你偏偏坐在最近的这一桌?
大胡子抬起手来,制止自己几位同伴的谈话,朝陆云飞方向驽了驽嘴。
顿时间,同桌的四人全部停止了吃饭与交谈,看向陆云飞。
感受到他们的视线,陆云飞只能佯装不知,视线偏向厨房的方向,似是饥肠辘辘的客人,在迫切等待着吃饭。
大胡子的眼睛眯了眯,微微低头,与同伴简单交流了下,随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朝陆云飞走过来:“这位小兄弟,能不能请你换个地方?”
“啊?你说什么?”陆云飞扭过头来,装傻充愣的问。
大胡子根本不理会陆云飞试图蒙混过关的想法,再次把自己刚才的要求重复了一遍,连语气都变的强硬了几分。
陆云飞扮出一幅不明白的呆傻模样,愣愣的看着对方,脑子里面却在急速旋转。
对方如此紧张,恰恰说明对方心里有鬼,至少是在你筹谋一件秘事。虽不能确定一定是针对朱雀坊,但他们的口音、气味等种种线索,却增添了几分概率。
倘若陆云飞摆出一幅脾气暴躁的愣头青模样,硬生生的呛回去,对方投鼠忌器,不想暴露,兴许不会动粗令陆云飞离开,但是那样一来,他们也会提高警惕,只怕不会再呆在客栈里面商量要事。
恰好店小二端着盘子走到跟前为陆云飞上菜,陆云飞示好似的冲大胡子笑了笑,对店小二道:“把我的菜端到那里吧。”说着,他指向另一个稍远的位置。
大胡子早就有些不耐烦,想要发火,听到陆云飞这般说,神情才稍稍松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店小二善于察言观色,只是看到两人间的神态,便隐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让客人不舒心,便是客栈的过错,店小二白了大胡子一眼,但双方客人已经和解,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当下顺从的领着陆云飞,去了另一个座位坐下。
“想不到这伙人的警惕心倒是真强。”陆云飞被迫坐到了较远的位置,由于之前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不敢再大意,当下只是装作认真吃饭,只是用耳朵仔细探听着那边的情形。
陆云飞的听觉虽然强于常人,但毕竟身处客栈,环境嘈杂,干扰太大,再加上距离较远,根本听不清。
“赵奎师兄,听说庄主……没找到被耍了,由我们拖住……正赶回来……”对面有人对那名大胡子道。
对方的话断断续续传入陆云飞双耳当中,在听到“庄主”一词的刹那,陆云飞瞳孔一阵收缩,心弦一下子绷紧。
他继续认真听下去,只听那大胡子又道:“敌人狡猾厉害,我们必须要小心行事……不为了捉住她,只为了在河头沽前拦下她……”
简单交流一番,几人谨慎了看了下四周,就此离开。
闷头吃饭的陆云飞抬起头来,嘴中低语:“河头沽……”
待几人离开,陆云飞叫来店小二。从怀里掏出钱结账。顺便问道:“你可知这河头沽,是什么地方?”
“哦,河头沽,出了城往东行三十里便是。”店小二收了钱。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指向东方道。“客官,你是不是也是听说河头沽的神奇,所以特地想去见识一番?”
“神奇?”陆云飞闻言一奇,“这河头沽,有何神奇之处?”
“说也奇怪,这天津明明靠海,地处平原,偏偏从地底涌冒出的泉水,汇聚成了一条河流。东流到海,那河头沽,便是河流的源头,也因此得名。”店小二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十余年,对于这些再清楚不过。
陆云飞轻轻一笑,生怕跟丢了对方,道了一句谢谢,连忙出了客栈。
虽然赵奎四人刻意不与他人接触,尽量抹消自己的痕迹,但是独特的外貌和气味,令他们仍然被行人所注目。
陆云飞找人问明几人离开的方向,牵马便跟了上去。在客栈时,陆云飞的冒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只能严格的控制好距离,以免被对方发现。
“根据他们在客栈说的话,十有八九是针对苏天瑜,但是不知道他们对苏天瑜的情况掌握多少,是否已经探明了她的行踪,以及制定好相关的计划。”
路上,陆云飞一直忧心忡忡的想着,对方果然奔东而行,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一处小树林。他们停下脚步,手掌放到嘴边,学着老虎的声音,低吼了两句。
没过一会儿,树林里传出野兽穿过密林的“咔咔”声音,其中有一道声音,恰恰是由陆云飞的背后,由远及近传来。陆云飞吓了一大跳,四周搜寻了下,连忙爬上了树。他刚刚爬上去,身形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中间,脚底下就跑出来一头老虎。
似乎觉察到气味的异样,老虎并没有着急响应主人的号召而赶过去,而是在树根处停留了片刻。它左嗅右嗅,扭动着粗壮的脖颈,向四周围看去,发现没有什么猫腻,这才皱了皱眼皮,离开了这里。
“老虎的嗅觉灵敏,看来接下来的行动,要更加的小心才行。”陆云飞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拨开遮挡住自己视线的枝叶,露出来一只眼睛,谨慎的朝下看去。
以赵奎为首的四人身前,各蹲着一头老虎,百兽之王的老虎,就像家里养的猫咪一样顺从。
“带我们去找他们。”赵奎摸了摸身前老虎的脑袋,轻声说道。
老虎像是听懂了人话,脑袋点头似的低了一下,掉转过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跟上它。”赵奎冲左右说了一句,随即四人三虎,在一头老虎的带领下,朝着前方走去。
由于对老虎敏锐感官的担心,陆云飞一直等他们走出很远,这才敢从树上走下来跟踪。
他哪里想得到,对方挑选的路况越来越复杂,加上夜色愈发的深,渐渐的,他竟跟丢了对方。
“可恶,刚才明明在这里的啊,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去哪呢?”在树梢间穿梭,苦苦寻找一番,却始终见不到敌人踪迹,陆云飞从树上落下来,“按照店小二的说法,这里差不多应该是河头沽的地界了,必须要尽早找到他们,或者是找到苏小姐,提醒她有危险。”
主意打定,陆云飞却没有准确的寻找方向,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树林里乱窜。
突然,他鼻孔间嗅到一丝熟悉的老虎骚味,他心下一喜,顺着味道便向前寻了过去。还没等走到近前,耳边便传来潺潺流水声音,平原的河流温顺而详和,在夜色里,浪花撞击到松软的两岸,只有刷刷的细响,像是母亲的手掌轻抚儿女的头发。
陆云飞先拐到河边,然后借助流水声掩饰自己的脚步,再顺着味道慢慢的摸过去。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隐隐有许多人低声议论的声音传来,就像是由地府渗出来的靡靡之音,在深沉夜色的衬托下,显的格外的诡异。时不时夹杂的一两声兽吼,更让人冷汗迭生,寒毛倒竖。
陆云飞谨慎靠近,拨开草丛看去,只见人类和野兽混杂的队伍,围聚在一处空地上。弟子穿着明显的驭兽山庄服饰,有虎、豹、熊夹杂当中。史玉虎和史玉豹不在,令陆云飞诧异的是,早些时候见到的赵奎,此时赫然处在最中间的位置,想来在驭兽山庄的地位极高。
“李扬,你负责探查苏天瑜的踪迹,探查的怎么样了?”赵奎问向旁边的弟子。
“她正被困在河头沽东北方一个小村落,咱们的人已经把那里团团包围,就连河头沽通往外界的交通要道,也都被我们控制,这下子她插翅难飞!”李扬答道。
“好!”赵奎伸出手掌,在身前一揽,随即握紧拳头,振臂高呼,道,“走,我们出发,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把苏天瑜给捉住!”
赵奎下达命令,随即率众浩浩荡荡奔东北而去,最终来到一处小村庄。正值深夜,村庄里不规则的低矮房屋,一幢幢连接在一起,投射出绵延、重叠的黑影,气氛诡异。本该狂吠示警的家犬,似是闻到猛兽的气味,销声匿迹,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驭兽山庄的人马,在小村庄前的空地化整为零,潜入村子里面。另外分出一部分,守住村庄的交通要道。野兽们训练有素,脚步很轻,饶是陆云飞听力出众,但当野兽消失在视线中时,仍然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