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时,楼底下忽然的声音忽然变的嘈杂起来。
陆云飞扒头看去,只见一行人从街道的拐角处走出来,像在寻找着什么,四处抓人询问着。陆云飞双眼一紧,只因那些人的服饰他认得,赫然是神武城弟子。
“神武城又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陆云飞好奇的猜测道,却没有任何下去探究的意思。
他拜入古翰门下,虽是神武城弟子,但和天罡城时却又不同。在天罡城时,得益于冯恩的器重,陆云飞直接或间接参与门内大小事宜,至于在这里,古翰被宗门孤立,他这个徒弟自然不会接触到任何门内的决策。所谓的神武城弟子,不过是个名头,具体的权力,估计还不如普通人。
虞羽寒也看到底下的人群,神情平静,没有一丝的异样。把手里的糕点塞进嘴里吃光,她拍了拍手道:“陆云飞,我先走了。”
说着,竟没有给陆云飞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往楼下走去,一边下楼梯一边挥手:“虽然我是你的师姑,不过不要指望在宗门里能帮你的忙。”
陆云飞下意识的便要去追,刚跑出几步,却被店小二拦住:“这位客官,您还没结帐呢!”
等匆匆的结完帐,再去寻时,但见人海茫茫,哪里还有虞羽寒的影子?
虞羽寒一走,陆云飞心里空落落的。像某一个角落里被掏空掉。他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的杂乱思绪,但那股离别的忧郁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没有办法,他只能皱着眉头,一路返回到神武城。
虞羽寒来去匆匆。一直到走,都没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虽然知道虞羽寒就住在神武城。但陆云飞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神武城面积庞大,人员复杂,找一个人更像是大海捞针。
有时候陆云飞甚至怀疑和虞羽寒相遇只是一场白日梦,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抓捏不住。等看到古翰院外堆积着的东西时,陆云飞一个激灵,才意识到自己又乱想了。
他搬起一个柜子往院内走去,刚走到门口,就从院内飞出一枚暗器,径直射向他的面门。
陆云飞猛的一侧头,暗器擦着他的耳边飞掠而过,重重的撞到墙壁上碎裂开来,却是酒壶的壶盖。
陆云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古翰迎面走来,劈头盖脸的训斥:“你个小子,酒葫芦都没还回来,害我白白饿了一上午。”
“给你。”陆云飞解在别在腰间的酒葫芦,一把扔了过去。
古翰馋酒馋的不行,陆云飞把喝酒的家伙顺走,难免大发雷霆。他刚要再度发火,忽然感觉手里一沉,狐疑的低下头去,拔开酒塞,顿时有酒香溢出。
古翰食指大动,懒的理会陆云飞,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趁着喝酒的间隙,才含糊不清的夸上一句:“还算你小子有良心!”
好刚用在刀刃上,酒葫芦里并非汾酒,而是陆云飞回来时在路边打的散酒。看古翰喝的津津有味,陆云飞不禁暗笑,自己这个师父倒是好哄。
“对了师父,在咱们神武城里,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虞羽寒的人?她唤你为师兄,应该是和你同辈。”陆云飞一边收拾着房间一边问道。
“不认识。”古翰抱着葫芦窝在藤椅里,似嫌陆云飞搅了他喝酒的兴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能不能认真点。”陆云飞把最后的一只柜子归置完毕,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说了不认识就不认识。”古翰调门一下子拔高,颇有些借酒撒泼的意思,“你昨天不是问我天元心法吗,还不快去学。快去快去,等回来的时候,我再教你摸骨,两边都不能耽误。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这正是青春的大好时光,就得抓紧时间充实自己。”
想来依虞羽寒的年纪,应该是入门不久的弟子,认识古翰多半是自己的原因,古翰不认识她也属正常。听到古翰的后半段话,陆云飞忍不住翻翻白眼,什么一嘴的大道理,归根结底,还不是想赶自己走,省的扫了他的酒兴?
“天元心法不是你教吗?”陆云飞好奇的问,古翰人品暂且不论,天元心法乃是重之中重。
古翰伸出手来,顺手一指:“看见那座塔没,便是天元塔,天元心法就藏在里面,你自己去学吧。”
说完,他再懒的理会陆云飞,竟直接侧过身子背对陆云飞,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陆云飞无语,这古翰真是有够不负责任,这才仅仅过了一天,陆云飞就有些怀疑自己昨天的拜师行为,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片刻后陆云飞摇了摇头,既已上了贼船,再想下就难了。知道唤醒不了一个装睡的人,没有与古翰纠缠,陆云飞转过头,朝着古翰所指的方向看去。
在西北位置,一座高塔凌驾于京师建筑之上,日光蒸腾的空气扭曲,使高塔的轮廓有些虚幻。
“天元塔……”陆云飞低语,重复了一遍名字,恰好这边的房间大致整理完毕,便没有再耽搁,直接朝天元塔走去。虽能远远看到,但中间隔着大街小巷、万千民宅,陆云飞找路绕过去,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这什么师父,你不教也就罢了,好歹也带我来啊!”初来乍到的陆云飞闷头乱闯,幸得好心路人的提醒,才矫正了路线,却早已走了不少冤枉路。他不断的发着牢骚,正从一条死胡同绕出来,一来到街道上,便看到了城门。
“居然出了城?”陆云飞抬头看去,天元塔在城楼上冒出一个硕大的塔尖,似乎近在眼前,同时愈发的大了。压抑下震惊的心情,陆云飞迈步出了城,本以为近在咫尺的天元塔,仍费了不少的脚程才赶到。等亲自站到天元塔底下,陆云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的巍峨,不由的呆若木鸡。
置身在黑夜般的阴影中,陆云飞抬头仰望如山的天元塔,淡漠的云气笼罩在塔的上半段,塔尖更是影影绰绰,几不可见。虽然体积巨大,但天元塔只有九层,这一切原因还要归结于天元塔那庞大的塔基、塔身、塔刹,连带门窗都是难以想象的壮观,非同寻常的建筑规格,不像是为人类准备,而是为了远古的神明。
饶是做好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目睹天元塔时,陆云飞仍然震撼的无以复加。九鼎山虽然壮观险峻,风景秀丽,但那毕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此时的天元塔不可比较。他初来京师同样震撼,但多半是源于自己的无知,而且那种震撼,远不及天元塔来的猛烈而威严。
陆云飞在塔下足足站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从神游状态中清醒,抬脚继续向前走去。脚下的岩石坚硬,陆云飞低头一看,却根本找不到石板拼接的缝隙,天元塔俨然坐落在一块浑然天成的巨大岩石上。
这让陆云飞产生一个错觉,仿佛这里之前是一座山峰,是后人将山峰彻底的削平,才建造的这天元塔。本是天方夜谭的猜测,但身处天元塔之下,陆云飞心里却莫名的笃定,仿佛所有的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天元塔,到底是何来历?”陆云飞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经塔门由正前方进入。
身体一进入天元塔中,陆云飞忽然感觉双肩一沉,压抑的气氛让他不敢造次。那种感觉不像是负担,更像是有一名严肃的长辈,在暗地里的默默关注。
不论陆云飞尝试移到哪一个位置,这种感觉仍然如蛆附骨,无从摆脱,陆云飞摇了摇头,只能克制自己不去在意。
天元塔是开放的,里面有许多其他人,各种服饰,各种年龄,身上都透着一股草莽气息,自然都是武林人士。
在天元塔内部极其空旷,什么都没有,在四周墙壁上,印有一张张壁画。陆云飞粗略的数了一下,总共有二十四幅,上面有的是文字,有的是图画,有的则是胡乱一涂的四不像,更像是手抖随意洒下的墨点。
在每一幅壁画的前面,都围坐在三三两两的武者,或是盘坐调息,或是皱眉沉思,在刻苦思索而钻研着壁画上的内容。好在壁画线条粗大,即使站在门口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倒不存在影响一说。
“是其中一幅记载的天元心法,还是这二十四幅壁画的内容,都属于天元心法?”陆云飞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任何清晰明了的说明,正毫无头绪,不知从何处着手时,突然,由通往二层的阶梯处,传来一声惨叫。
陆云飞吃了一惊,移目看去,伴随着哀嚎不绝的惨叫,一个人从阶梯上滚了下来,那人身着一席长衫,一幅文弱书生的打扮,在一众武者中间显的另类怪异,格格不入。
滚落到一层时,书生在地上打滚,根本站不起来,他额头上凸起一根根跳动不止的青筋,裸露处的皮肤下筋脉颜色时深时浅,呼吸在轻重急缓间不停切换,极其紊乱。似乎身体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他伸出双手,在身体上乱抓乱挠,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