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无比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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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下思绪,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竹如烟来到自己的面前,忙问道,“竹姑娘,你怎么来了?”

“等师父解决掉花一他们的时候,已不见了古冥的踪影,所以派我们分头来找。”觉察到陆云飞表情里的古怪,竹如烟好奇的朝他看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古冥的尸体。她吃了一惊,娇唇半张,不可思议的道,“陆云飞,他是你杀死的?”

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陆云飞曾有过辉煌的战绩,但火云间之流,又岂能与古冥相提并论?但在她的心底,竟莫名感觉这件事有一定的可能性,仿佛在陆云飞身上发生什么奇迹都是正常的。

“不是。”陆云飞摇了摇头,如实答道。

竹如烟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真是一时慌张,竟问出刚刚那个问题:“那他是谁杀死的?”

陆云飞答道:“我只知道杀古冥的是一名女子,其他我什么都不了解。”

“女子?”竹如烟秀眉微皱,思考了片刻,却想不到天罡有哪名女子能打败古冥,“不管怎么说,能杀死古冥的都是狠角色。在分不清是敌是友前,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陆云飞,你刚距离这么近,没有被发现吧?”

经此一问,陆云飞回想起对方最后那令人记忆犹新的眼神,回味了片刻,答道:“她应该知道我在,但并没有对我动手。”

闻言,竹如烟的神色间浮出一抹疑惑之色,但转念一想,对方既然对古冥出手,纵然不是朋友,立场也站在自己这边,放过陆云飞自然很正常。她走到古冥尸体的身边,尸体喉咙有一个致命的伤口——那喉咙处的一道剑伤。伤口四周十分齐整,哪怕喉咙处的皮肤十分薄,也没有一点碎烂的肉皮,说明剑法的稳和快。

“好厉害的一剑,据我所知,这天罡范围内并无如此用剑高手,况且还是一名女子。”竹如烟猜不出对方的来历,便命随自己一道而来的梦红楼弟子带着尸体,和陆云飞一起往回赶。

刚刚走到一半,就遇到一伙人在厮杀,走近了一瞧,赫然是莫凡率领着地神王的残兵败将,在抵挡着燕南天的围剿。梦夫人、竹如烟,及一部队梦红楼的好手,都派出来追杀古冥。燕南天的武功虽胜莫凡一筹,但莫凡拼了命往外突,他一时半会儿倒也杀不了对方。

何况还有大批嗅到灭门危机的地神王弟子,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突破,这让本就人手不足的梦红楼弟子更加捉襟见肘。

莫凡一马当先,领着一干弟子往外冲。燕南天抢先一步,挡在他们的前面,拖延着他们的前进步伐。那些梦红楼精英则是尾随其后,在外围、后方,围剿落单的敌人。莫凡自知不敌燕南天,倒也聪明,每次总是虚晃几招,便换了一个方向突围。

发生这件事之后,地神王已无法在天罡立足,只要能够摆脱燕南天的追杀,逃到哪里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燕南天毕竟只有一个人,疲于奔波,才会被对方一直突破至此。

这时,莫凡双目发红,神情隐隐有癫狂之意,双手执刀,一刀斩向燕南天的头顶,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打法。

占尽优势的燕南天,自然不会选择和对方两败俱伤,稍稍后退,暂避锋芒。莫凡狂攻几招,扯开与燕南天的距离,掉转头朝另一个方向冲去。刚走了没有两步,在厮杀中他猛的一抬头,只见一行人冲过来,为首之人赫然是竹如烟,他心底不由的一沉。

“上前帮忙!”竹如烟下令道,以她为首的生力军顿时加入了战团。

莫凡本意就是趁着竹如烟和梦夫人不在,带人强冲出去,如今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原本他们像走在沙滩上,行动缓慢但终究能够迈动脚,在竹如烟加入后,他们则像身处沼泽中,根本寸步难行。

在燕南天率队一点点抹杀他们的有生力量时,更是在一步步摧毁着他们的心理防线。不少地神王弟子面露挫败,神色颓然,面临着崩溃的危险。

“师父,再照这样下去发展下去,我们迟早会被他们生生耗死!”史刚威浑身浴血,一路杀到莫凡的身边,神情凝重的道。

“放心,临来的时候我通知了师兄,现在他一定在赶来的路上。再坚持片刻,只要能与他汇合,我们绝对有机会。”面对梦红楼豪华阵容的围剿,即使闻人强赶来,他们也不见得必胜,但至少有一线希望。

莫凡故作镇定,身为一宗之主,他要是慌了,那地神王是真的完了。说这话时,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说给手底下的弟子听,以稳定军心。

“呵,天真,你们不用等了,闻人强是不会来了!”燕南天冷冷的说道。

莫凡心头一跳,脸上浮现一层阴霾,不屑的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虽然我身处绝境,但还没到惊弓之鸟的地步。”

言外之意,自然是指燕南天试图蒙骗他,以让他内心崩溃,心神动摇。

“秘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南天宗除了我之外,却不见其他弟子,你以为我那两位师弟是去做什么了?”燕南天的眼神略带讽刺,反问道。

似天空落下一道惊雷,准确劈中莫凡的大脑,莫凡紧守的一丝清明,轰然炸碎开来,只觉脑海中嗡嗡鸣响,双耳回音不断。莫凡脚底下一个踉跄,眼底冒一丝呆滞,随即涌现熊熊的怒火,面目狰狞的大喝道:“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燕南天直视莫凡的双眼,仿佛摄入他的灵魂,一字一字犹如暮鼓晨钟般响起,敲打着他的内心。

莫凡如遭电击,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此时早就过了他和闻人强约定的时间,闻人强迟迟不来,一定有所原因。何况哪怕是闻人强赶到,只要梦夫人回来,他们依然插翅难飞,燕南天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给我闭嘴!”莫凡暴喝一声,五官扭曲,手执大刀斩向燕南天。在他的内心深处,何尝不知燕南天所言属实?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能相信——倘若相信,则代表地神王真的覆灭掉。

刀势凌厉,挟风而至,燕南天退开两步,正准备封堵对方,岂料莫凡没有掉转方向,竟再次杀将过来。燕南天眉尾微微一扬,已知对方是想鱼死网破,反而不慌不忙,稳扎稳打。

他的实力本就在莫凡之下,如今专心龟缩防守,任莫凡疯刀术如何凶猛,却根本无法突破他的防线。莫凡久攻不下,愈发的心浮气躁,招式渐渐失衡,进攻有余,防守不足。

燕南天瞅准一个破绽,胡笳十八拍一经施展,无数道攻击同时降临,轰击到莫凡的身上。莫凡身体爆退,嘴边沁出一缕鲜血,身体已经负伤。他恶狠狠的盯着燕南天,嘴里呼出一口浊气,连血迹都懒的擦,就要再度杀过去。

“够了。”燕南天大喝一声,喝止莫凡的行动,“看看你的四周吧!”

莫凡抬起的脚步猛的顿住,浑浊充血的双眼闪过一丝疑惑。他忽然感觉四周有些安静,机械的扭过头,这一看,不由的双眼一缩。

不知何时,一个个地神王弟子,包括史刚威在内,放下手中的兵器,放弃了抵抗。他们站在四周,怔怔的看着莫凡,眼神里竟有些可怜。

“师父,大势已去……”史刚威忍不住开口,话未说到一半,莫凡勃然大怒,喝斥道,“你个逆徒,地神王辛苦栽培你,你就如此报答的吗!”

说着,他竟大刀斩向史刚威,想要清理门户。还未冲到跟前,两条彩带激射而至,把莫凡震退。

莫凡在地上滚了两圈,头发散开沾染泥土,狼狈的模样好像一个乞丐。

他坐在地上,视线扫过四周。那些对他崇敬有加的弟子们一动不动,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像在看待着一个疯子。

“哈、哈哈……想不到我地神王,竟会沦落至此……”莫凡脸朝天空,自嘲似的笑了两声,感觉到无比的心寒,“命数,这就是命数啊……”

说完,他直接抓起身旁的大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刀过血流,莫凡身体栽倒,地神王宗主,今日陨落。

莫凡神情不甘,双目圆睁。呆滞的望着夜空。却是死不瞑目。

一众地神王弟子站在外围,虽然于心不忍,但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并没有人上前。地神王的建立。完全依靠着莫凡的强势,他一倒。自然树倒猢狲散。

燕南天看着这位老对手,不禁心生凄凉,为他感到惋惜。他命手下把地神王弟子带回南天宗,自己走上前。膝窝微微弯曲,蹲到莫凡的旁边;他伸出手掌,从他的额头抚下,帮他把眼皮盖上;然后拾起对方手中的大刀,似暗示什么一般。高举到胸前。当众一掌劈折掉。

地神王弟子眼角抽动,嘴唇动了动,作为手下败将的他们终究没有资格说什么,但在他们的心底已然知道,从此以后,天罡武林再无地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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