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待的时间,也没有观察对手的功夫。
李解下意识的选择跟之前战斗习惯不同的路数发动攻击,因为敌人肯定观察他很久了。
邓垣并没有小看李解,所以,并没有以不久前的观察作为主要依据,而是以发挥自身惯常的、最强的攻势作为迎击的根本。
他的刀很快,但李解的剑更快。
刀剑寒光飞闪交错的第一个瞬间,邓垣就意识到,他完了!
他主攻的一刀砍在了李解弓身前冲时架在脖子上的剑身上,也就意味着,他的攻击已经宣告无效。而李解的剑,却扎上他的腰侧!
对于一个高手而言,一旦得势,那是绝对不会饶人的。
邓垣的攻击落空,预算的攻击节奏多了个回刀变招的动作,就多了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失去先机。
就这么一个动作的败招,就足够李解做很多。
交击瞬间占据优势的李解直接发动绕身斩,人和剑紧贴邓垣的身体不停拉割,他身形犹如鬼魅,或者如影附身的贴着邓垣移动,或者从邓垣挥刀自救的反击动作中,穿过他的臂下,前后左右的移动绕走,而这过程中,他的剑几乎一直没离开过邓垣的身体,持续不断的以拉割的方式施加强力伤害。
邓垣完了……
他自己也知道完了,剩下的只是在面对死亡的恐惧时的,最后的、绝望而徒劳的挣扎。
李双飞轻舒口气,这时候才真正见本事,明显是李解技高一筹,因为绕身斩最见战士的扎实硬本事。突发的交手中,还存在路数克制,或者运气不好导致的失利,但是,如果硬本事不够,绕身斩就收获不了战果。
就如李解当时在饭店里,任人武器架上脖子了再反击,就是因为硬本事超过那些战士很多。
邓垣交手就败招,紧接着在李解的绕身斩中完全没有脱身、自救的机会,连像样的一次招架都没有机会实现。李解的实力也就清楚的体现了,就是硬实力,完全没有让人怀疑运气的理由了。
邓垣倒下了,暗衣被击溃,而李解没有额外的追击,任由他的身体栽倒下去……
而与之同时,嘲讽嘴的双刀也砍倒了钱展。
可惜,他没工夫高兴,因为围攻的破坏者们还没停手,有一只手已经抓住陈尚的胳膊,他正要一刀砍过去,却发现那只手的主人已经被李解刺中,紧接着为了自救缩了回去,也就松开了陈尚。
于是,危机解除。
邓垣和钱展的败亡,导致围攻的破坏者们立即放弃了战斗,各自转身就跑,还有人唯恐后面的人挡路,忙不迭的叫喊:“头领死了!”
首领死了,他们也看不到能迅速得手的机会,没有逼迫他们必须坚持战斗的压力,早一秒突围就能多一分活着冲出去的生机,谁还拼呢?
“三十六比三十六,怎么算?”嘲讽嘴一直算着呢,当然要算,说好要一较高低。
可是,他话说完的时候,才发现,李解的脚尖,顶在钱展尸体的背后,在他看见的时候,李解很可恶的笑着。
“谁放倒的敌人最多,谁赢。数量一样,当然速度快者胜。你的第三十六个落地比我的慢,你说谁赢?”
什么……
什么?
什么!
嘲讽嘴脑子一片空白,紧接着,炸了!
“使诈算什么本事!你当我没留意呢?刚才的情况他们肯定是一起落地!靠耍赖想赢门都没有!就是平手!”
“哦?除非你能让时间回到刚才,否则拿什么证明他们本来会一起落地?我还说这个刚才还有挣扎的余地,我这一脚就是补的呢。现在眼前的现实就是,他落地更慢。不服气?不服气你吐血吧,吐血我就认输。”李解才不会承让,说他使诈?
他说那叫机智,单靠力量比不出高低的时候,不靠脑子玩儿规则?那人长脑子干嘛的?
让他承让?门都没有,他跟嘲讽嘴早杠上了,只能是较劲比较下去,谁也不会认输让步。
“我吐你一脸、我吐你妹!平手就是平手,你以为使诈我就会承认?”
“你承认,或者不承认,眼前的就是现实,你放倒的第三十六个人就是落地晚。输不起立约时别答应……”
两个人针锋相对,争吵个没完。
围攻的破坏者们都各自逃命了,已经没有危险。
嘲讽嘴的前队长,还有另一个队长,都活了下来,却对这两个人无语。他们没有心情庆幸劫后余生,而是提着武器,追着逃走的破坏者砍杀。
渣滓必须死,队员的牺牲,更刺激着他们挥刀的决心。
“为了还地球蓝色和干净!渣滓必须死!”
他们每杀一个人,嘴里都高声叫喊一次。
然后,嘲讽嘴停止了跟李解争吵,撇撇嘴道:“有本事回头约地方继续理论!现在我还得继续杀渣滓!”
“约就约,记住,完事了等你,不约——是小狗!”
“靠,都他吗的说小狗,活狗长什么样见过?”嘲讽嘴没好气的讽刺了一句,跑了。
是啊,活的是没见过。至于为什么爽约是小狗,对此李解曾经是有疑问的。
因为从历史资料上看,狗对主人忠诚,属于对人类而言基本无害的家畜,应该是获得称赞肯定的良性生物。
还有猪也是,但是,为什么人会用以形容不好的事情呢?
李解一度陷入迷惑,因为这很奇怪。被人圈养,安安分分吃喝等着被杀,然后供人食用的猪反而是羞辱的代名词;忠诚的狗也是羞辱的代名词。
那是不是说,在人们心里,普遍以为诸如忠诚之类的良好品行,其实是可笑的、愚蠢的呢?但假若是这样,为何渴望这些的人,又好像占了绝大多数?
不过这种哲学问题嘛,不是战士的主修方向,所以李解虽然想过,但并不为其烦恼。
人活着,很多现象奇怪也好,不奇怪也好,都是既定的事实,如果没法改变,想想也就算了,想多了也没用,无非是能决定自己怎么做而已,强求别人的话,就成一种精神侵略了。
灭患战士们的战斗还没结束,但李解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从持续紧张状态里恢复过来的陈尚,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不堪,然后,一屁股坐在积血的地上,对周围横七竖八躺倒的都是人的情景也不恐惧了。
一些城市守护的战士赶过来,把地上那些活着的、死了的破坏者的人都拖走了。
李解陪陈尚坐地上,陪他看着周围高楼玻璃后,那些看热闹的人影。
陈尚突然说了句:“你信不信,咱们冒险救的那些人,有些会庆幸活着,还有很多人只会指责承受守护或者政府保护不力。”
“信。不过,庆幸的肯定是大多数,你是为了大多数感恩生命的人站出来的,这么想不就好了吗?”李解当然知道,陈尚的话,是感叹他自己刚才冒险站出来的行为,他冷静状态下,会怀疑那么做是否值得、是否应该。
陈尚静了会,想了想,笑着点头说:“这么想感觉还真是挺好。突然觉得,当个思想高尚的人,也不算太糟糕吧?只要别上升到圣母的程度,我感觉还挺不错。如果再来一次,我觉得,还是想当站出来的人。你说,我妈和妹子她们,会为我骄傲呢?还是说我傻?我觉得是说我傻。”
“心里骄傲,嘴里说傻。因为他们怕你再来一次。”
“哈哈……简直不能更贴切!”陈尚开怀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后,突然就连续抹了三把眼睛,带着哭腔说:“李解,你说,我做的明明是对全人类未来都有益的事情,不管富贵还是贫穷,都会因为即将成功的新技术而活的更好、更幸福。可为什么,却会变成样?为什么,我来趟七级城区,就导致了这么多的死亡?”
“因为,这就是人性复杂造成的必然。”
“嗯?”陈尚没想到会是这话答案,却发现李解看起来不是开玩笑,虽然没有异常的认真,但明显透着若有所思的感触。
“我是这么想的,因为人性复杂,所有什么好的坏的,应该存在不应该存在的,全都并存着,过去,现在,未来,应该都是这样。‘人性复杂造成的必然’,这么想,我过去的所有迷惑,全都可以解答了。不过你嘛,难免烦恼,因为你的责任已经不是个人和家庭,而是以造福世界为己任。”
“造福世界为己任……”陈尚懵呆了一阵,然后忍不住说:“我怎么突然这么高大上了?虽然我发现自己的想法,好像真的挺契合。”
“可能因为你叫陈尚?”
“……好冷。”好冷,但是,陈尚还是笑了。
这就是知己,最好的朋友,三言两语,就让他的困惑和烦恼都没了。
一华公司保卫部的人来了,护着陈尚和仍然突变状态的晨阳回了三级城区。
经过这样的事情,陈尚以后肯定会对自己的行举更注意,因为他意识到自身的一举一动中可能产生的影响。
‘陈尚的家人需要保护吧?’李解查看资料,陈尚的家人还在八级城区。
‘这个不用担心,陈尚的情况,正常流程就是,表面上按流程走,实际上他家人早就处于严密而周到的全天候保护之中。所以至今没受到骚扰,是因为幕后的策划者很清楚那么做只是自投罗网。这类工作是由世安局的内安部门负责,人员规划等信息,连我们查阅都必须留下真实身份信息的才行,保密度极高。’
不是温柔大叔说,李解真没注意到这个部门的存在,也是政府相关的部门太多,他加入裁决组织时间有限,不可能了解的过来。
不过,这也不是李解眼前最关心的问题。
‘大叔,陈尚的问题是不是结束了?这样的介入结果,抛开我个人的感情因素,能算成功吗?’这才是李解关心的问题,因为当破坏者们逃走之后,裁决中陈尚的危险指数已经开始飞快的下降。
他猜过各种可能,现实最终告诉他的是另一种。陈尚会影响很多人,是的,他的确影响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