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慕卿月仓促嫁给东陵霄，婚后三日才入宫觐见圣上，当时慕卿月在圣上震惊阴沉的眼神中胆战心惊了良久，才被东陵霄拉过去叩首，那种心悸轮回转世也无法在心中抹去……
汝老这话虽然简单，却也直接点出慕卿月的这张脸才是关键。
慕卿月越来越像当年名满上京的帝师方家方珑玉，而在慕卿月不清楚的那段放假惨遭抄家的历史中，当今圣上扮演着的究竟是什么角色，又是为什么并没有追杀流落在外的三个女儿，随后方玲玉入宫为妃，这段过往也如同历史卷轴一样合起，再无人提起。
跟自己这张脸有关么……慕卿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地盯着汝老看了良久，这才尴尬地道：“师父，不管你怎么不让，我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入宫来啊……毕竟我姨母还没有传召过我呢……”
慕卿月是一定要见一下方德妃的，有很多事情或许只有这位从入了宫便清居佛堂的姨母最清楚。
汝老想了想，只能遗憾地放弃让慕卿月从此不要踏入宫门的想法，叹了口气道：“总之，你自己要当心，当年……”
汝老年龄太大，当年宫廷中那场巨变他也曾亲身经历，太多宫廷秘辛不能为外人道，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要保护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决心。
慕卿月乖巧地点点头，这才收拾了东西跟着进了姬柔妃所在的内间，抬眼便看见个少女可怜兮兮地站在床边，哭成个核桃一样的眼睛转过来看着进屋的两人，还透着些许水光。
床榻上斜斜靠着个柔弱的人影，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从床幔边沿露了出来，身上罩着件对襟藕荷色厚衫，脸色苍白却并不难看，看着那少女的神情柔软温和：“杳儿快别哭了，叫旁的人看去像什么样子。”
“母妃……”少女听得这声更加多了几丝哭腔，扭身就拽住汝老的衣袖摇晃道：“汝老先生，玉杳知道您最厉害了，一定能将母妃治好的对不对？”
汝老无奈地拍了拍少女的手背道：“九公主折煞老夫了，老夫定然竭心尽力便是。”
床上人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人进来，不由咳了两声慢慢撩开了帘子，完完整整显露出身形：“汝老来了。”
汝老连忙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道：“柔妃娘娘还是别下地来了，过了凉气恐怕又要反复。”
这时候慕卿月才仔仔细细打量着姬柔妃，这位一点都不像姬家新生代那般朝气蓬勃，不管是姬扶苏还是姬芙蕖，那都是极端嚣张霸道的主，慕卿月先前还道是家传，现在看到姬柔妃才推翻了自己的定论，这姬家原来还是有这般柔柔弱弱的人儿的……
“这位是？”姬柔妃这时候也看到慕卿月打量的眼神，疑惑地转向她。
慕卿月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道：“慕氏慕卿月，给柔妃娘娘请安。”
姬柔妃像是努力回想了一下，才蓦然睁大了眼睛，撑得那眼角细致的上挑线条都展成了平行，显然是很震惊：“你是……珑玉的女儿吧？”
慕卿月没想到刚刚汝老才说过这件事儿，立马这姬柔妃就提到了，不禁心中暗暗警惕，抿唇道：“民女娘亲正是方氏。”
“果真是珑玉的孩子，长得这般像，已经都这么大了啊……”姬柔妃带着柔和的笑意，让慕卿月心中的警惕放松了些许，感叹的语气也带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慨：“当年珑玉还在的时候，那当真是一段好年月啊，可惜，可惜……”
连续两声可惜倒是让慕卿月对当年的事情更加好奇了，想来这姬柔妃跟方珑玉当年应该是关系比较好，不然回想起来也不会是这种和谐的气氛，慕卿月彻底放下了心，想要追问却被汝老那警告的眼神堵了回去，只能不情愿道：“柔妃娘娘放宽心，先让我师父给您诊治下吧。”
既然关系比较好，那慕卿月也懒得再自称民女，看看姬柔妃好像没有什么怪罪的样子，也就作罢。
一旁的九公主东陵玉杳倒是好奇地看着慕卿月，皱了皱鼻子突然道：“你就是慕卿月？”
慕卿月愣了下，然后才点头道：“是，九公主有什么吩咐？”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嘛。”谁料到东陵玉杳下一句便让众人莫名其妙起来，紧接着更是抓住慕卿月的手臂抬了抬，像是在做着某种实验，语气颇为不满道：“什么嘛，哪里奇怪了，那家伙还真是会忽悠本公主！”
咦？瞧东陵玉杳这种气急败坏又带着羞涩的模样，慕卿月心中却蓦然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这公主嘴中的那家伙指的就是刚刚在门外拼命拜托过自己的姬扶苏？
东陵玉杳生的隽秀灵动，一双眉眼像极了姬柔妃，琼鼻檀口肤若凝雪，穿着件靛蓝色夹袄，下面配着清月色百褶长裙，头发在脑袋两边梳成盘髻，各留了一小撮垂下来，显得更加娇俏可爱，看着慕卿月的眼神带着狐疑和些许被欺骗的羞愤，让慕卿月心底一乐。
“杳儿不可无礼。”姬柔妃见东陵玉杳这种失礼的行径有些急，开口喝止道。
东陵玉杳这才不甘心地松开了手，眼神却还黏在慕卿月身上不肯离开，慕卿月好笑地弯了弯唇，指着门外道：“公主是不是听某些人提到过我？”
东陵玉杳见慕卿月没生气，还主动搭话，一仰脖子理直气壮道：“苏苏还跟本公主吹嘘你这人与众不同，要本公主多学着点，但是本公主却没发现你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嘛苏苏果然是在欺骗本公主！哼！”
这反应着实可爱，慕卿月心中暗笑，手指的方向不变道：“那九公主不如直接去问问那告诉公主我有所不同的人如何？他可就在外面呢。”
东陵玉杳眼珠子一转，随即对着床上无奈笑着的姬柔妃道：“母妃有汝老先生看着呢，玉杳在这儿也是碍手碍脚，那玉杳就先退下了，母妃要乖乖看病吃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