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无烨分明看到这小妮子那阴森的笑容下隐藏着的威胁，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干咳了一声才虚弱道：“这次确实是失算了，没想到……”

“是东陵霄对不对？”慕卿月却打断了东陵无烨的话，直接问道。

东陵无烨眸子一闪，随即点头肯定道：“确切的说是星宿派跟东陵霄搅合到了一起，这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原本想着星宿派不过是北商一个闲散江湖门派，没想到竟然无声无息地就找到了一个大靠山，这下子可热闹了。”

慕卿月沉默了半晌，才压着东陵无烨的手腕语气沉郁道：“你知道我如何救得你么？”

“……用毒。”东陵无烨原本还想尽力避开这个话题，但是慕卿月显然并不配合，所以堂堂雍亲王世子只能从善如流地回应，而后快速安抚道：“我不在意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救了我……”

“不，我有可能也害了你。”慕卿月凤眸微微一眯，眼底划过细碎的光泽，手指握着东陵无烨冰凉的指尖道：“你大概也察觉到你左腰腹处毫无知觉，这还只是琉璃蟒蛇毒的一个副作用，五年之内，不……因为要压制寒毒，所以可能最多三年，如果没办法同时将琉璃蟒蛇毒和寒毒同时解掉，你就会丧命。”

“如果你不用这蛇毒，恐怕我现在就已经死掉了。”东陵无烨平静地阐述道。

慕卿月摇摇头，笑容苦涩道：“为医者，本不应该做这种以命博命的事情，但是我当时别无选择，现在却是后悔不已，若是我有汝老的医术，恐怕还能够将你的寒毒压制一段时间，而并不需要用以毒攻毒的法子。”

“这不怪你……”东陵无烨看出她心底的自责，不由伸手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揽，强制地打断她埋怨自己的思绪，单手将她下巴抬起直视着自己，一字一顿道：“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死的，三年时间足够我们找到解决方法了，卿卿，我们还有机会的。”

慕卿月沉默地点点头，虽然东陵无烨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件事情到底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两人的心上，让他们寝食难安。

“你要回上京了吧。”慕卿月幽幽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道。

东陵无烨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道：“东陵霄这是在逼我回去，他被圈在上京，自然也不会放心让我在这边继续查探下去，所以才借了星宿派来找事儿。”

慕卿月点头，搜刮了下能叮嘱的话语，却说不出口，两人沉默着相对良久，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找不到话说，难堪的沉默让慕卿月心底难过，精致面容微微苍白着惨然道：“这一别，怕是又不知何时能再见……”

跟上次在七夕那个夜晚的玩笑不同，这次东陵无烨怕是真的要回上京，而且很久都不可鞥再随心所欲地来洛城了，而慕家前世是因为自己才能够入京，今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征兆表明慕家有能够入京的资格，指望慕锦月能帮上忙还是很不现实，所以慕卿月现在是急也急不得。

“东陵霄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东陵无烨虽然感伤动于慕卿月能这么记挂着自己，但是这时候还是早点提醒比较好：“大概慕家入京的时间也不太远了，东陵霄一直希望找到方氏藏起来的东西，不得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方氏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们都这般在意……”慕卿月无奈地叹口气，前世因此而死，今生又为它所累，这个方氏秘密究竟要到何时才能够得见天日，也让她看个究竟！

“老国师曾有一卦，因此改变了好几个家族的命运，而这卦象只有先皇才知道，流传到皇室中的便是八个字，方氏乾坤，修罗女帝。”东陵无烨抓着慕卿月的手臂又握紧了些，眼眸深处含着凝重道：“如今知道这卦象的人目光都凝聚在你身上，因为方家原本有三女，而到你们这第三代却只得两女，若当真应了那句修罗女帝，恐怕任何人当权都不会放过你！”

“国师，八字卦象，方氏乾坤，修罗女帝……”慕卿月反复喃喃着几句话，倒是隐约想起来前世东陵霄确实是曾经说过女帝这种字眼，但是当时自己没有在意，而且全部心神都在应付他不断逼问方氏秘密之上，所以才漏过了，现在想起来东陵霄当年确实是曾经试探过顾子茜，甚至连慕锦月后来都没有放过，凡是跟方家有关系的女子，都是有可能成为这卦象中修罗女帝的人，所以东陵霄才想方设法将这些人都笼络到自己身边。

现在想起来慕卿月还觉得可笑，当年自己怎么就没有怀疑东陵霄这样一个冷清的人，并非好色之徒，又怎么会接连将自己的表姐和庶妹都娶进四皇子府，那当然不是单纯要给她难堪，而是为了其他的目的！

慕卿月想着竟然出了神，就连东陵无烨叫她都没有听到，还是男人直接用力将她抱到了床榻上，才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却听头上男人闷哼一声手臂一松，慕卿月反倒不敢动弹胆战心惊地问道：“碰到你伤口了？”

东陵无烨见她如同受惊了的猫咪一样，瞪着凤眸惊恐地看着他，抬手揉了揉她脑袋道：“没事，吓唬你的。”

慕卿月哼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挣扎着坐起来下了床榻，整理了下自己的襦裙才道：“既如此，有汝老在这里，我就先回去了。”

“就这么走了？”东陵无烨挑眉：“就此一别可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了。”

慕卿月迟疑了片刻，这才回身轻轻俯身在东陵无烨冰凉的唇边落下一个轻吻，她唇瓣柔软眸灿若星，抬首回眸间顾盼生姿，深黑瞳仁中映照着男人俊朗面容，像是要将他轻笑装入心底，叹息代替轻声呢喃留下难割舍的暖意缱绻，少女已然翩跹离去。

这时日光刚好，他鹰眸微眯慵懒风华入她心，后来想来竟是最后一个这样轻松写意的午后，两人心心相扣，至少相信在这一刻甘愿为对方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