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赶过去一看,原来老奶奶解完手离开的时候,却因为天寒地滑,摔倒在了地上,头部磕在了墙角,一时间血水渗透出来,染红了脚下的雪地。
“还活着。”柳三镇定下来摸了摸老人的脉搏,发现呼吸尚在,检查过外伤后只是擦破了点皮,但现在昏厥不醒,应该是脑后受了伤淤了血,小心翼翼的将她扶正背起来,两人便急急忙忙的朝着最近的药铺赶去。
济世堂。
坐堂的大夫居然是位年纪半百的赤脚郎中,长得圆脸羊眉,一脸憨样,没有一丁点郎中气,柳三虽然有些不太相信这人的医术,但奈何救人要紧,顾不得考虑这些,只能身子一缓,将老人扶好放平,端躺在木床上。
赤脚郎中摇摇晃晃的走来,看了一眼老太,慢悠悠的伸出五指,说道“老太快半死了,先交五十贯的出堂费吧。”
若柳一听气上头来,要不是这家药铺最近,谁会来这黑心的地方看病。
“先看病。”柳三打断道,要是平常的跌打损伤,他自己就给老人看了,可是血淤到了头里,他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开些什么药,还是大夫说了把稳一点。
要是这家不行,自己再去金陵最大的药铺。
交了出堂费,赤脚郎中总算认真了很多,他一手把着老人的脉,一手轻轻摸向脑后,良久才说道“老人气虚凝结,脉象微弱,脑后又凝聚了血块,待我开上几服药,应该会清醒过来。”
说着便去拿药了。
若柳陪着去拿药,柳三独自一人坐在老人旁边,看着老人如今的模样,他也是异常的担心。
药开好了,一共五两银子,拿到药方,柳三大致的浏览了一遍,多是一些清血化瘀的药草,只是最后一味药,却是雄黄。
“老人体虚多病,羸弱不堪,这雄黄性猛,会不会有些太凶了!”柳三质疑的问道。
《本草图经》中记载:雄黄,今阶州山中有之。形块如丹砂,明澈不夹石,其色如鸡冠者为真。又阶州接西域界,出一种水窟雄黄,生于山岩中,有水泉流处。其石名青烟石、白鲜石,雄黄出其中,其块大者如胡桃,小者如粟豆,上有孔窍,其色深红而微紫,体极轻虚,而功用胜于常雄黄,其味辛,有剧毒,入肝经气分,入足阳明经,入心肝二经。
老人如今昏迷不醒,万一吃了雄黄,会不会一命呜呼了。
谁知赤脚郎中盘起腿坐在木椅上,摆摆手,摇头晃脑的解释道“人有精气神,现在老太气神尚在,只是少了精气,体寒少阳,故而昏迷不醒,回去煎上,以冰水冷敷后脑,用不了多久,淤血也就化开了。”
若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要老人家能够清醒过来,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人命关天,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人需要照顾,身边暂时也没有其他人,若柳便自己打算留下照顾,把药煎好后,给老人服下,柳三想了想,便也决定了下来,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叮嘱了一句。
“这大夫不见得是位良医,方子我看了,其他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味雄黄,虽然量少,但我总觉得有些怪异,先不要用它吧。”柳三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他先回去给其他人说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晚些再过来。
若柳嗯了一声,目送柳三离开,回头看了躺在木床上的老奶奶一眼,抓了药,又招呼了两个人,找了个担架,把老人送回了城东大院里。
傍晚的时候,若柳把药也熬好了,旁边唯一没下进去的,便是柳三叮嘱的雄黄,扶起老人一口一口喂下后,总算老奶奶的呼吸平稳了很多,比起先前,脉搏也正常了。
不多时,柳三便赶回来了,随他而来的还有虎子和紫萱他们,听说今日刚刚买好了住处,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既然老人如此厚心,身旁又没家人,几人便也知道该做些什么,打水的打水,给老人敷毛巾的敷毛巾,紫萱和二姐两人,去后厨看着做几道菜。
雪停了。
外面只听见几声狗吠,月亮静悄悄的升起,大地安详而又静谧。
柳三摸了摸老人的脉搏,终于松了口气,对着在场的几人说道“如果能安然度过今夜,老人家的命应该就保住了,只是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已经托了人去找金陵最好的大夫,不过还得等等时间。天色已黑,今晚就都在这里歇息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好几间房,住这几个人完全足够,等一切安顿好,也到了子时了。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老人还没有醒来,若柳心急,一晚上也没睡,倒是柳三像没事人一样陪着她,静静的等待着。
一声鸡啼。
院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此时天还没大亮,柳三想起老人说过,今天一大早她的小儿子便会来接她,看来是她小儿子来了。
推开门一看,原来敲门的是一位穿着貂皮棉袄的青年,长得相貌堂堂,见是柳三开的门,虽然不认识,但还是礼貌的问了句,“是不是我娘亲把房子卖给了你,我今日是接她回乡的。”
青年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柳三回礼请进,说道“进来说吧,老人家受了伤,此时正昏迷不醒,不过性命无大碍,随我来。”
“什么?”青年一听一愣,完全没有想过会出这样的事情,突然急躁的推开柳三,急忙往着正房跑去。
门“嘎吱”被一把推开,青年一见躺在床上的老太,一动不动,活像死人一样,呼唤了几声都没应,一把抱住嚎啕大哭起来,柳三和若柳相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