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一下车就在公园附近四处探寻起来,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还早,乘凉遛弯的人没出来,公园显得很清净,往常在草坪遛狗的那些人今天也没来,让寂静的公园平添了一分寂寥。
"这就是你说的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吗?"徐子谦停下脚步望着眼前废旧的儿童游戏器材。
豆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这地方来到人很少,本来这一片是有小区的,小孩经常跑来玩,后来小区拆迁,这里也无人问津了,偶然有天散步来到这里,觉得这里很不错,就经常来这里。不过你不要误会,我也只是和她说说话而已,并没有做别的事情。"
徐子谦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并未回应,缓缓的踱步来到长椅旁坐了下来。
豆子的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边使劲搜索着一边大声道:"你等我一下,我仔细找一边,马上就回来。"
徐子谦微微颔首,豆子立刻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没几秒就消失在徐子谦眼前。
太阳的光芒逐渐被抽离,有风徐徐吹过,带来些许凉意,树枝杈的缝隙间看到太阳一点一点坠落,天边的云朵被染上了浓厚的红晕,转眼之间,太阳就消失不见,接着天色越发暗淡。
可眼前,依然不见豆子的身影,徐子谦却不急不躁,罕见的有耐心,他不是喜欢等人的人,但此时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仿佛非常平静。
就在天边出现第一个星星的时候,豆子的身影才从苍翠欲滴的大树后面走出来,比起刚才的意气风发,此时的豆子显得灰头土脸。
"我没有找到她。"豆子低声道。
"她有没有可能去了别的地方?"徐子谦问。
豆子摇摇头,捂着脸蹲了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的样子。
"有空哭不如想想她还有什么能去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要去一趟警局。"徐子谦低头看了眼表冷声道。
豆子的泪腺似乎很发达,总是很容易就哭,这时听到徐子谦说话,连忙用力的蹭了蹭袖子,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去警局干嘛?"豆子说话的声音还隐约带着哭腔。
"到时间了。"徐子谦说着转身离开。
豆子没听清楚,可是也不敢问,虽然徐子谦看起来好像没有脾气火爆,但还是很难接近,豆子甚至摸不清楚徐子谦的点,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徐子谦到底想要干什么,见他朝车那边走去,豆子也连忙跟了上去。
车径直停到警局门口,天已经黑透了,但警局的灯还亮着。
豆子跟着徐子谦,心里依旧不免有些怯意,说到底还是小屁民的胆怯心理作祟,尽管没有做什么错事,还是觉得有点心虚。
徐子谦走进警局,迎面走来一个体型微胖的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男子带着一副啤酒瓶底厚的眼镜,夹着一个公文包,刚才办公室走出来似得。
看到徐子谦的时候男子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忽然急切道:"徐子谦?是徐子谦吗?"语气有惊讶的意味,更多的是谄媚,听的一股故作亲热的气息。
梁启就跟在那个男子旁边,听到男子惊讶的叫声,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知道局长平时脾气差的很,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唯独对上面的人脾气很好,他这一声显然确定了徐子谦的地位。
看来局长不仅知道徐子谦,甚至或许和他有些交情,梁启不由暗暗佩服局长见风使舵的本领。
"那位是...不会是令弟吧?怎么看着不太像呢?"局长迟疑道,打量了一下豆子,显然豆子站在徐子谦旁边,就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小书童。
"不是不是,我就是打杂的,酒吧调酒的。"豆子连忙解释道。
局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瞬间换了个表情看豆子,豆子面色赧红,似乎耻于自己的地位。
"那徐大公子来这是为了什么事呢?"局长热情的问道。
徐子谦皱了皱眉:"我在江北平水分局算是徐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徐队。"倒不是徐子谦多在意这一点官职的名称,而是王局长这称呼让他觉得实在太别扭了。
"行,那就叫你徐队,徐队,你这么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呢?"局长毫不犹豫的改口道,态度依然亲和到了极点,眼尾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苍蝇。
徐子谦的眉头不由又皱深了几分,才发现让他觉得别扭的不止是称呼,还有局长说话的语气,太过谄媚,谄媚的让人有点厌恶。
"我来是想问下今天发生的案子。"徐子谦忍住对局长语气的厌恶,直奔正题。
王局长恍然大悟:"噢,你是想知道今天的案子啊,没问题,可以办公室详细说一下。"王局长说着便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豆子跟着徐子谦一起过去,王局长一回头看到了如影随形的豆子,脸色有些迟疑:"他也要进去吗?"
徐子谦面色如常的点点头。
王局长只好推开门。
"今天事有点多,发生了四起案件,其中两起案件惊人的相似,另外一个是抢劫案,还有一个偷自行车的。这两起惊人相似的案件的被害人是一男一女,经过初步调查,他们是情侣关系。"王局长一边说着,一边取卷宗。
"给我那两个案件相似的卷宗。"徐子谦道。
王局长点点头,从文件夹当中抽取出两份资料递给徐子谦,同时道:"这两个案子还真是巧了,一个是在男的浴室发现的,另外一个则是在小旅馆发现的,旅馆的清洁工去清扫房间,一推门就看到女的倒在血泊当中,当场就把那清洁工吓晕了。"
豆子站在一边,心脏提到嗓子眼,拼命的瞄读徐子谦手中的资料,徐子谦一打开,刚巧就露出了死者的照片,在死者的那一栏上,贴着的正好就是方芳的脸。
"啊..."豆子不由发出一声哀嚎。
王局长吓的浑身一哆嗦,还以为跑进来什么小动物,一转头才发现是跟在徐子谦身边的小豆子。
豆子虽然自我介绍只是个调酒师而已,但和徐子谦的关系却好像挺熟的,王局长拿捏不准徐子谦对豆子的态度,但既然豆子是徐子谦带来的,他便对他客气一点就是。
想着这点,王局长微笑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对吗?"
豆子捂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顾不得回答王局长的话。
"怎么还哭上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孩,哭什么哭啊,男孩有泪不轻弹不知道吗?"王局长注意到豆子的视线一直盯着徐子谦手中的资料,似乎想到了什么,收起笑容严肃道:"莫非,这案子的死者你认识?"
豆子依旧没说话,此时他心里又难过又费解,难过是因为知道了方芳的死讯,难过她也没能够逃过一劫,费解的是徐子谦明明知道方芳会死,却还带着他去找方芳的踪迹,他想不通这一点到底是为什么。
"死者薛安城是彼岸花酒吧的老板,方芳是他的女友,豆子是他的调酒师。"徐子谦简单的介绍道。
王局长愣了愣:"这...这怎么回事?"
"女人的尸体是在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徐子谦又问。
"大概六点左右,在青年旅馆,距离那家彼岸花酒吧不是很远。听旅馆的前台说,方芳是一个人来的,来的时候眼眶红彤彤的,好像哭过,当时调了监控看,也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员,还有在青年旅馆住的人全部都审过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因为监控器能够证明,大多数人一到晚上就直接睡了,根本就没出过门。"王局长继续道。
徐子谦一边听,一边翻着卷宗。
根据上面的记载,方芳和薛安城一样,死在浴室当中,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枚黑色骑士,心脏被剖出来,衣裙上血迹斑斑。
会是同一个人吗?徐子谦有些怀疑,从现场采集到的这些照片上来看,方芳的尸体也已经出现了尸斑和尸僵,这说明死者死亡时间至少在10-13个小时之内,可以大致推算出方芳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4点-8点左右,但7、8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杀手恐怕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时间动手,那么根据这些条件,似乎能够大概限定在5点左右。
徐子谦忽然想到了个问题,手下快速的翻了两页,发现并没有记载,便抬头问道:"当时旅馆的气温大概在多少度?"
王局长正在想问题,忽然听到徐子谦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稍微愣了愣,回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听到有人提过那个房间暖气开的比较足,有点奇怪,因为现在这个天气完全不需要开暖气啊。"
徐子谦站起来:"我想去看一下尸体,现在尸体放在哪了?"
王局长有些跟不上徐子谦的前奏,迟疑道:"就在警局背面,要稍微绕点远路。话说回来,你看尸体干什么?我的意思是明天尸检报告就能出来了,等明天再看的话不是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了吗?"
"有些事情想要确定。"徐子谦坚定的望着王局长。
"好吧,既然你有这个要求,就算是为你破了一次例好了。"王局长的眉头松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