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一听,转脸对莲心说:“莲心,你去预备早点吧。”
待莲心出去,她复又坐到妆台前,一边接着梳头,一边说:“姐姐好生着急,这就来了。我还说打发人给姐姐送信呢。”
“妹子,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嘛?”我急切的问。
只见若兰转过头,一脸红晕,浅笑一声说:“姐姐好不害羞,问这么直白!其实我对那时公子,也是深有好感。只是……”
“只是什么?”我听了眼一亮,有戏也!
“只是时公子身份如此贵重,而我出身低微,恐怕高攀不上。”
“这话我已经跟时公子说过了,但是他并不在乎,还说进宫后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一丝毫的委屈。”
若兰听了不禁动容,过了会儿又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只怕无法安然在宫中立足。”
“嗯,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我点点头,“妹子,进不进宫,你还是要仔细考虑清楚的。虽然姐姐想跟你一起去享享福,但也不愿你受丝毫的委屈。”
“只是若不进宫,只怕再见时公子,已是很难。”她垂了头,沉声说。
我听了,也陷入矛盾之中:“那倒是。易求千金宝,难觅有情郎,时公子对妹子你确实很上心。”
屋里一时间静下来。若兰默默的梳好头,又拿了木炭描眉,还抿着红纸上口红。梳妆打扮对我来说陌生的很,若兰的一举手一投足,又都那么洒脱流畅,教我一时看呆了,也忘了接着讨论进不进宫的事儿。
一会儿,莲心端着早点进来了。若兰站起来,到水盆前稍稍洗了一下手,就坐到桌前,对着发怔良久的我说:“姐姐用过早膳了吗?一起用罢!”
我这才回神,摇摇头说:“吃过了,现在不饿。看妹子吃就行了!”
若兰一笑:“那妹妹便自己用了。”说着便举筷夹菜,慢慢吃起来。莲心站在她身后,我坐在旁边,仍旧是呆呆愣愣,脑袋里混混沌沌,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若兰说了一句:“……那便托姐姐给时公子递个信,就说若兰答应了……”
我猛一惊神,也没搞清是不是在我发呆时,她说了什么铺垫的话,怎么这么突兀的就同意了?我站起来,确认了一遍:“妹子想清楚了?真的要进宫?”
“小姐,你怎的突然要进宫?”莲心在也旁边惊问。
“傻丫头,该进宫时,便要进宫。”若兰扭头对莲心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又转向我说:“有姐姐陪,若兰不怕。”
我盯了她半天,却见她只是微笑着回应我,眼神中满是决绝。半晌,我才说:“这样也好,那我这就去给时公子送信。”说罢,不等若兰送我,便自己个儿急火火的跑了出去。
出了芝兰园旁门,我顺着巷子往外走,时需说派了人在余庆坊外面接应我的,应该是在正门附近等着吧。刚转出巷子,就有一个小厮跑来,对我躬身行了个礼,口齿清晰的说:“宋姑娘,我家主子让我在这里候着,您有什么讯息,告诉我就行了。”
我一看,心想时需果然守信用,他家的家丁也够机灵,不让我费一点劲儿找人。于是我对那人说:“赶紧叫你家主子来余庆坊,我就在这里等他,有好消息告诉他!”
我靠在巷子口,双臂抱着,仰着脑袋看天。想不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想不到若兰喜欢时需到这种程度,连进宫都敢!我当真是眼拙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啥时候眼尖过吗?白老爷喜欢我,我不是照样没有感觉吗?
正思量着,一匹马快奔而来,还没到跟前,时需就从马上飞跃而下,脚尖探地,几步掠到我跟前,那动作就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时间只见金光流溢,映花了我的眼睛。我不禁站直身子,撑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像天神一般降临人间,端严庄重,威风赫赫!
“喂!宋喜善,你叫我来,难道就是看你发呆?”时需不耐烦的打断我的景仰之情,“快说,是不是若兰答应了?”
“啊?哦哦……”我回过神来,这孩子,比较适合远远观望,不太适合跟人交谈。我整理一下心情,对时需说:“好消息自然是若兰同意了!”
他面色一亮:“甚好!”一时间他的眼睛竟然灼灼发光,差点闪到我的眼睛。只见他一撩袍子,就要往巷子里窜,我赶紧叫住他:“诶诶!”
他停下步子,皱着眉说:“还有什么事?”
“别忘了带我一起走啊!”我提醒他。
“那是自然!”他这么一说,又要走。我赶紧再叫住他:“诶诶!”
“又有什么事?”他的脸越发铁青了。
“那个什么,我毕竟是人家的丫鬟,你要是带我走,就得找个官位大的人来接,多带些兵,把排场搞的大一点,这样就没人敢反对了!”我猜想杀手组织的人,总不敢明目张胆的忤逆官府吧?
“好说!倘还有什么事,跟他说!”时需简明扼要的回答了一句,并且抬了抬下巴,指着我身后。
我一回头,原来是刚才接应我的那个小厮,我朝小厮笑一笑,再回头看时,时需已经人去巷空——这孩子,忒猴急了点儿!
我只好对那小厮作个揖,说:“那接我出秦府的事,就要麻烦大哥了!”
“好说好说,”他微微弯腰回礼,“在下礼部侍郎余子孝,还请姑娘多多指教!”
诶?不是小厮?我一楞,礼部侍郎也!时需你是不是太浪费人才了,让一个厅级干部做跑腿的活儿?
我详细给侍郎大人描述了去秦府的路线,还反复叮嘱他,一定要多带些人手,免得有人阻拦,耽误了“太子”的行程。
把一切都安排好,我便独自回了秦府。白老爷自然早就出门了,左大婶也不见踪影,赵夕白更是不知道躲在哪里逍遥快活——这样也好,省得我见了,又要依依不舍一番。
赵夕白送的鸽子就不带了,这些日子添置的衣物也都撩下,就连给我发的工钱,我都放到书桌上,不准备带走了。正所谓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毕竟是我负了他们。唯独白老爷送我的那枚长生锁,我不舍得撇下。白老爷说了,那是他对我的美好祝愿,我也希望这枚写着“久安”的锁,能锁住我长长久久的平安。
只是不知道侍郎大人什么时候来接我,等待是一件煎熬的事情,我以前最讨厌别人迟到,就是这个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