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辰也不方便说这段时间的事情,只说自己一直在家中忙碌,没能做出夏衣,先前留着的布料,就算她买下的,正好她自己也要做新衣裳的。
至于秋衣,她现在有些想法,今日来就是来领布料回去做,会尽快赶制出来。
古大家哪会计较那两匹布,见她真的没有事儿,也就放心了,倒是说道:“我从那些夫人们的嘴中听到,这位京城来的贵人,还不曾成亲。”
瞧着古大家这意思是她要争取一下,也对,没有成亲多大的诱惑。
柳思辰却笑了起来,说道:“的确没有成亲,不过妾室不知几多,睡过的女人不知几多,可关我什么事儿。”
古大家被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只小声说道:“男人有妻有妾,都是如此,只要他真心。”
见柳思辰有些郁闷,古大家赶紧转移话题,“也是,咱们不说这个,正好有好几月的账目要对了,来,咱们一起看账本。”
“自打你做出来了步摇,巴城可就不得了,这首饰款式都被人学了去,还有上次做的斗篷也是如此。”
“我在巴城有些人脉和手段,但总还是不能阻止所有人,何况这小地方,很是复杂,有些人是有些靠山的,也不能真的得罪了去。”
“这段时间的生意好是好,就是少了这些人的收入,好在,柳姑娘帮我坊里做的款式后,麒麟坊在巴东郡都出了名。”
“这些权贵们,只买我麒麟坊里的正牌衣裳,外头人要学着卖,且由他们学着卖,但麒麟坊这个招牌却是出去了的,反倒那些人也只能在普通大众中售卖。”
柳思辰点头,这也是她要的效果,怎么可能阻止所有人抄袭呢,只有做出自己的口碑,再不停的更新换季,让抄袭者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等招牌响亮了,即使卖普通款,也会因为招牌的原因而被人拥护,并以买正版为荣。
古大家将账本拿出来,首饰赚下的银钱还没有统计上来,时间不久,且先分了斗篷的银钱,是二百八十两银子。
上一次柳思辰给县衙提供官服的款式,只高于成本价一点儿,古大家自己不分成,便将所赚分给柳思辰,共计一百三十两银子。
给县衙差吏做,不仅要做绝版的款式,还不得收高价钱,这生意真没有赚头,柳思辰岂能自己一个人拿,自是拒绝。
古大家却是含笑看着她,说道:“要是没有你这些衣裳,我麒麟坊里岂会名声响亮,这个你给我带来的价值何止这一点儿。”
“等步摇大卖后,咱们再来对账目,想来还能再分一笔大的。”
柳思辰见古大家执着要给,也就收下了,她眼下的确缺钱,弟弟读书,也得带些银钱在身上傍身,像这一次的事,就是多亏得他身上带了钱的。
柳思辰将在账本上签了字,这就拿了银票离开了。
牛车还在外头等着,柳思辰坐着牛车到了酒楼,一路上她还在想着一桩事儿,看到弟弟后,她便问道:“话说莫清被这些同窗算计,那花巷里的花销可都结清了?他家长辈们可曾知道?”
柳士原也一直在医馆,还真不知实情,但这事儿显然是件大事,莫家长辈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砸锅卖铁也没法还上那些银子吧。
花巷可是消金窝,莫清与这些同窗打官司,官司还没结论,这些同窗自是不会认,而花巷只找莫清的,这银钱多半是欠着了。
三人想到这儿,便决定去一趟衙门,打听到莫清还在牢里关着。
牛车到了衙门外,柳士原下车,道明身份,差吏见他是秀才公,语言立即温和起来,倒也如实说了。
本来莫清并没有夺去功名,仍旧还是秀才公,是不必关在牢里的,但他赖在县衙不走了,什么时候结案什么时候再走。
只是这差吏欲言又止的样子,柳思辰立即从袖里拿出二两银子塞到这差吏的手中,差吏这才拉着柳士原来到一旁,小声说道:“莫秀才这一次可麻烦了,我听典史大人说,他的同窗里有县丞大人的亲戚。”
县丞的权势只低于知县,但知县是三年一任期,而县丞却是地方官员提拔,权势上不极知县大人,可在地方的影响力却不小。
莫清这一次还真就惹上麻烦了,小小县学里就有这种亲戚关系的秀才,莫清这一场官司不太乐观。
给的这二两银子有了作用,差吏准他们进牢里看莫清。
柳思辰将刚才酒楼里打包的白米饭和炖肉带上了。
来到清冷又潮湿的牢房里,只见莫清清瘦的身影独自坐在牢中,一动也不动。
县衙大牢的犯人不多,重犯都被带走,这儿清静,但也透着一股霉味。
经过牢门还有老鼠跑动,环境之恶劣,令柳思辰很不舒服。
差吏送他们过来后就退出去了。
柳士原在符辰的帮扶下,抓住铁栏看向里头的莫清,衣裳还是那湖绿色的长衫,可脏乱的有些看不到真实颜色。
他试探的喊了一声:“莫清。”
原本坐着一动不动的莫清立即抬头,就看到牢外的三人,尤其是看到柳士原,莫清激动的起身,可能是给饿的,竟有些头重脚轻,差一点儿摔跤。
他来到柳士原面前,柳士原赶紧回身从姐姐手上接过饭菜,莫清也不客气了,闻到肉香,就咽口水。
三人看着莫清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吃一边流眼泪,满脸的委屈无处可诉,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这少年郎受到的最大打击。
终于吃饱了,他也哭出声来。
柳士原看着不是滋味,两人一起中的秀才,是多么的不容易,又是一起入了县学,住在同一间寝房里,两人对科举试有不少憧憬。
谁知才来县学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以后再也不可以入县学读书了,而那些陷害他的人,却可以逍遥法外。
他们不过是庄户里出的秀才,到这一刻,柳士原又记起范子居说的话,寒门子弟若想翻身谈何容易,一顿饭一顿酒,皆可毁其前程。
姐姐教诲的好,可那些人敢欺负他们这样的人,也是因为他们的家世贫寒,没有靠山。
柳士原抿紧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