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律法,杀人偿命,就算这人是劫匪,有错在先,也不能置人死地,大可告官,不可处私刑。
其他三位黑衣人见符辰放开了,赶紧忍着痛爬到老大身边,将老大护住,个个一脸惊恐的看向符辰。
柳思辰将符辰护在身后,看向三人说道:“人没有死,你们现在送医馆还来得及,今日这事,算是对你们的惩罚。”
“见财起义的事以后最好别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你们若敢告官,我也不怕,是你们理亏在先,到时候我请巴城最好的状师,且看你们怎么打赢这一场官司。”
柳思辰长相温婉可人,人又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声音更是清柔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生畏,句句直中人心。
这些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抱着他们的老大,脚步飞快的走了。
人走远了,小官道上也算清静。
车夫小伙子却是一脸惊惧的看着柳思辰,不敢上前赶车,更不敢靠近符辰。
对于野人的惧怕,不比柳家村的村们少,尤其是符辰刚才一拳砸出鲜血的场景,吓得他腿发软。
柳思辰叹了口气,拉着符辰坐上牛车,再面色温和的看向车夫小伙子,说道:“别怕,符是个讲道理的人,你又没有做错事,他不会打你。”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他更害怕,等会儿收车钱,对方打是不打?
安分坐在柳思辰身侧的符辰原本被头发遮了整张脸,这会儿侧首看来,微风吹开了头发,露出半张脸来,他就这么看着车夫小伙子,车夫小伙子赶紧应道:“行,我来赶车,我这就赶车。”
说话时只差没有哭了。
柳思辰本想再劝劝,又觉得符辰这模样,谁见了都害怕,刚才打了一架,这一身还带着煞气。
见车夫小伙子赶着牛车往前走,她也就放平了心思,从怀里拿出碎布片,给符辰擦去手上的血迹。
她无奈的说道:“下一次你可得跟在我身边,不然我指不定受人欺负了。”
原本是想哼骗着跟自己入城,没想符辰语气干脆的说道:“不会,他们不敢。”
如此自信。
柳思辰有些没撤儿,于是说道:“下次你要是愿意跟我入城,我就做油炸米饼给你吃,还有香辣锅巴。”
符辰果然动容,他看向柳思辰,问道:“那是什么吃食,好吃不?”
一说到吃的,他就来劲,柳思辰点头,内心狂笑。
果然符辰同意了,说要多做一些,还有先前吃的汤面条,也要吃的。
两人这一对一答的,就像在哄着个容易爆燥的孩子似的,前头紧张的车夫小伙子心头感觉到不可思议,前一刻还看到这野人出手,一拳一个。
想起那场景,车夫小伙子的手一抖,鞭子差一点儿脱手,要不是符辰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就真的掉了,可小伙子一接触到符辰的手,就吓得直冒冷汗。
飞快的赶着牛车,比平素快上半个时辰到了柳家村。
入村后,车夫小伙子才松了口气,这儿看到了柳家村的村里人,但这些村里人与他一样,在看到符辰时都不敢直视,也不敢作声。
倒也是个好处,至少无人过来盘问车上的是什么,也不敢问是从何而来的。
牛车在院前停下,车夫小伙很是勤快的将东西帮忙卸下,收柳思辰的工钱时,还不敢看一旁站着的符辰,却是赶着牛车匆匆走了。
柳思辰也没法细说,但符辰只要在她身边,真能震慑人,改日入城,得帮他打扮打扮,亲和一点,莫吓着人了。
弟弟柳士原看着姐姐搬进来这么多的东西,一脸的不可思议,与符辰一起帮着将东西安置好。
柳思辰先是回房,将三人的床上被褥换成新的,旧褥子拆了被套扔了,里头的碎棉花暂且留着,以后或许有用。
就在三人忙活着的时候,敞开的门外,露出柳家三房二丫头柳玉燕的身影,她一脸惊讶的看着刚才送来的一车东西,她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她却站在门缝边亲眼看到大房一家将鸡笼打开,放出来二十只母鸡,再见柳思辰喂鸡的时候,直接从粗食的袋里取出豆子丢在地上。
下蛋的母鸡饿得快,又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粮食,纷纷在地上啄来吃。
随即又看到那好布料和新褥子,她惊得无法用言词形容,好半晌才悄声回了三房的院里。
柳玉燕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了父母。
柳山惊呼道:“莫不是这山里来的野人带出了山里的宝贝,此事必须跟族长说上一句,可别到时候给咱们柳家村引来祸事。”
柳山就要出门,妻子李氏连忙叫住他,从悬梁上取下晒干舍不得吃的野菜,让他带上送给族长。
柳山便快步去了。
柳玉燕一直待在墙角边听隔壁的动静,没想才蹲守了一会儿,就闻到一股清香的粮食味道扑鼻而来,这香味就勾起味蕾,可柳玉燕竟辨别不出这是什么吃食。
直到母亲李氏闻着香味过来,惊声道:“是白米饭的香味,城中大户家里才飘出来的白米香,难不成大房今日吃白米饭?”
李氏一脸惊愕,柳玉燕却是不信的,白米得多贵啊,大房再有钱,也不可能舍得吃白米,都是穷惯了的庄户,哪舍得钱财这么花销。
母女两人不敢相信,于是想方设法的悄无声息的搬来板凳,站在墙头上看。
正好大房的厨房靠近这边墙角,厨房又有通风的木窗,木窗此时从里撑开着,母女两人看得一清二楚,正好看到柳思辰从大铁锅里捞出七成熟的米饭,准备上蒸笼。
那白米饭的诱人模样,站在墙头的母女两人直接流了口水,看得眼睛都直了。
见厨房里又进来了人,还正是那个可怕的野人,母女两人赶紧下了墙头,将板凳也搬走。
站在三房屋檐下的李氏内心不能平静了,双手攥紧衣角,咬着牙道:“野人出山,果然带出来了宝贝。”
“大房想过好日子,没门,占了我三房的新房新被,吃了我三房喜宴上的吃食,如今更是敢吃上白米饭了,而我们却喝着这没味的豆粉糊糊,他们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