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韵的声音,无端透着一股凄凉,冷的就像这山谷里的风,让人听着从身体冷到了心里。
“你们说,如果不是跟着我,陈七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周清韵仿佛在自言自语。
她甚至都忘记了,阿紫和阿澄不知道陈七这个人,更不知道她和陈七之间的事情,当然也就给不了正确的见解。
她太想将心中的烦忧排解出来了,便脱口而出,但是此事说来话长,要她一点点的从开头讲,太费力了。
“虽然我不知道小姐你说的陈七是个怎样的人,但是我想,如果上天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选跟着小姐你的,这就像我和阿紫一样。
从遇见小姐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决心要跟着小姐一辈子,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阿澄说着安慰周清韵的话。
“你说的 有道理。”周清韵冷淡的声音, 听不出来是附和还是在认真的回答。
她一双清冷的眸子,就这样定定的盯着前方,明明眼前 空无一物,她却看的出神。
周清韵甚至动了想要下去寻找陈七尸骨的念头,可是刚一抬步,就被阿紫给阻止了。
阿紫说:“小姐,两个多月了,已经找不到了,陈七会懂你的这份心的,他泉下有知,也不会怨怪小姐你。”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府吧,再待下去,等我们下山之后天都黑了,你不是说还要去太子府吗?娇蕊和红拂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阿澄提醒了一声。
她们两个都知道,小姐来这里就是为了了却自己的心事儿,让自己少一些负罪感。
但是并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她来了之后反而更加自责忧郁了,那么在这里久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好,我们走。”周清韵说了一声,却还是驻足停留了许久,才转过身,和她们一起离开。
等她们下山来到太子府时,已经是晚上了,雪也停了,只不过天气更冷了。
周清韵从房门里一脚踏进去,就听见了娇蕊和红拂叫“小姐”的声音。
她应了一声 ,循着声音走过去,来到了周媚儿的房中,这是她以前的卧房,只是许久没有人打扫,脏乱不堪。
此时的周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把梳子梳头,那凌乱的长发,显然已经许久没 经过打理了,头上只别了一支木头的钗子,再别无其他。
饶是听见了脚步声,周媚儿头都没有回,只自言自语的说着:“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来接我去北凉啊?我可是以后北凉的皇后,你们这群做事的丫头,给我仔细小心一些, 要是不顺我的心意了,小心我打死你们。”
纵然看上去已经疯疯癫癫了,但性子还是没有半分的改变,张口闭口就是要杀人,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姐,她好像是疯了,每天除了吃喝睡就是坐在这里梳头发,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是北凉的皇后,之前还说要杀了你。”
娇蕊和红拂已经等在这里两个时辰了,仔细观察着周媚儿的一举一动, 确认了她不是在装疯,而是真的疯掉了。
“这样的人,还真是没心没肺,坏事做尽了,到头来精神不正常,疯掉了之后就只记得那些让她快乐的事情。”阿澄咬咬牙,她和阿紫两个人从娇蕊的嘴里听说了这位二小姐所有的事情。
从小到大,这个二小姐什么都要跟小姐争,更是霸占了小姐十多年的母爱,最后还要下毒杀了将军和夫人,简直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满腔的爱意都给了陈子墨,到最后却成为了一颗弃子,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周媚儿。”周清韵耐心的听完她们的话,走上前去,停在了周媚儿的身边,厉声叫道。
周媚儿所有的动作停顿下来,扭头看着周清韵,“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就像见了鬼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了柱子后面躲起来,只探出一只脑袋看着周清韵。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杀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都是你陷害我,你陷害我才会不喜欢你,你不要过来,不要伤害我。”
周媚儿瑟缩着身子,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她耸着肩膀,像猎物看见了猎人,本能的反应就是逃跑。
周清韵每逼近一步,她就要往后躲几步,始终跟周清韵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等周清韵绕到柱子后面时,她又大叫了一声,然后躲在了娇蕊和红拂的身后,好像除了周清韵,她谁都不认识。
竟然把娇蕊和红拂,认成了能保护自己的人,她结结巴巴的叫着:“周,周清韵。”
“姐姐。”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叫着,“我从小就想得到你的宠爱,我一直都想让你像疼爱云清清那样疼爱我,可是你从来都不把我往眼里放,你情愿去亲近一个没有关系的元清清,也不愿意和我玩耍。
母亲同我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有好吃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你,得知你不要了之后的才会赏给我,我哪里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我分明就是母亲身边的丫头。”
“姐姐,你对我要是有对元清清的一半好,我们都会是很好的姐妹,可是你不喜欢我,从小到大你都不喜欢我。”
“我是一个可怜人。”
周媚儿自言自语的说着,呆呆的看向周清韵,眼眶中含着泪光,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他扯着娇蕊的袖子,就往自己的脸上抹去,要把眼泪擦干净。
从她的表现上看,她确实是一个可怜人,明明从小过着掌上明珠般生活的人是她,从她的斥责声里,却感觉周清韵才是一直仗势欺人的那个。
如果不是周清韵一直以来都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可能真的就要被她这副柔弱的模样给欺骗了。
大概周媚儿在周夫人的面前,总是这个样子,周夫人才一次次的会上当受骗,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吧。
“你忘记了自己做过什么孽,把错误都怪在我的身上,你以为这样就能洗刷了自己的罪孽吗?”周清韵的声音,冰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