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分明什么都未想,自然而然流出的心音随着弦声震颤。
常言道筝声悦耳,琴音静心。可皇帝一颗焦躁不已的心似乎并未随着这音调抚平,反而如火般炽烈的燃烧着。
他眉目低垂,身心沉浸,遥遥似是有声音自天幕中飘来:"这是什么曲子?"
皇帝猛然睁开眼睛,琴弦铿然一震,优美如天上曲的琴声发出一声喑哑。
问者悠然倚在屏风之上,"这是什么曲子?"
"你——"是谁?生着含情却冰冷桃花眼的男子,墨翠色的双瞳,眼角下盈盈两颗浅淡泪痣,如同两朵小花。皇帝的呼吸近乎停滞,竟然已想不到其他:"小九..."
可那带着寒意的眼神不是他的小九,他又分明穿着阿鸾的喜服,衣袖短了一截,露出阿鸾宝贝无比,金丝编就的红宝手链。
一只轻飘飘的羽毛被执在他的手中,轻轻扫过皇帝的面颊,他双指微弹,便封住眼前之人的一切动作。
几乎能够碾碎一切的威压震碎了徐徐燃烧的红烛、悬挂与床帐之前的明珠,皇帝伏在地上痛苦的喘息着,一双明亮的凤眼都因此微缩,显得悍然凌厉:"你是谁!"
"陛下当真不知道吗?"他冷笑着抚上那方胸口,感受着他胸腔中的一颗滚热心脏因紧张在怦然跳动。
心?眼前之人,哪里有真正的"心"?这可是——屠杀了整个蛟族的凤凰啊。
可是这心中的血,竟也是滚烫如许。又正是这滚烫的心中血,可以唤回他的哥哥。
想到这里,他便微微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执念的扭曲。为了哥哥,他...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
"陛下。我们的琛儿还在呢——"他微微一划,衣物就此分离,他温存地一寸寸摩挲过手感绝佳的胸膛,感受着它正惊慌地微微震颤,"好乖的孩子,要抱紧你父皇哦。"
刚刚修筑好的宫殿的地面忽然碎裂,临于水上的整个昭阳宫骤然垮塌。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沉于水面之下。
四月的紫州,夜深之时的河水仍有凉意,男子踏在水面之上,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空中被惊起的铁翼,男孩如同一只猛然撞到鹰隼的小雀鸟,惊恐万分地忙振翅欲逃。
"啧,小老鼠。"他手中还握着繁弱,指尖微勾,便有一只锈迹斑斑的箭凭空浮出,"想逃走吗?"
他闲闲地一箭,狠狠射穿了阿日斯兰的胸膛,男孩的身体瞬间委顿下来,唯有自行的铁翼仍带着他的身体向远处行去,连串的鲜血滚落而下。
阿日斯兰双眼溃散地看着凶徒向水中而去的身影,启唇却涌出了源源不绝的血流:他的肺完全被捣碎了,每一次艰难地呼吸都带着巨大的痛苦。
九王...卿鸾...九王...卿鸾...!
他看着已经被毁、安静的如同死去的的昭阳宫,无声悲泣: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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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兰草香粉浸润的温泉水被工匠设下的机巧机关引入白玉做床珍珠做底的渠中,人工凿出蜿蜒曲水之中。流水汤汤,极为动人。
宁王略带些困倦的靠在琉璃锦彩沉香榻上,墙角的花鸟纹鎏金大香鼎染着灵犀香,烟絮飘渺间他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近在咫尺的那具琵琶。
分明是朽烂凋残的模样,却总引得他猜测它昔日的精巧与容光。
"这琵琶,是你师父的?"宁王一日都在且歌且吟,此时嗓音嘶哑,爵中美酒饮下去,令他喉间愈发痛了。等待许久也得不到回答的宁王一阵气苦又无奈,挥袖牵动桌上的银铃,"给孤拿酒来!"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王、王爷...饮些蜜露吧。"一个身量未足的小侍从从屏风后绕出来,双手不甚熟练地捧着一只金盘,里面不是宁王要的冻酒,而是两盏温蜜水。
赝品小厮瑶光战战兢兢,一双眼睛下意识的向垂幔后看去。那里果然端坐着另一人,藏衣乌发,双眸微阖,身影如同一具宁折不弯的寒锋宝剑。
而鸿鸣就在一墙之隔的朱柱前等候,游刃有余的同府相攀谈,手中一下一下的抛着圆滚滚的大号血乌贼:若宁王真犯了疯病,这玩意儿就得在这锦绣辉煌的室内砰然炸开,让他趁乱将"娇弱"的蔺小侠抱出来。
鸿鸣略带可惜的握住手中的污染物,心道宁王的老情人儿若当真是夜风便好了:这些宝器锦缎任意一样,便是他给虎圣人铲三辈子的屎也得不来。
若当真是那夜风,而夜风如果也正如小孩所说是位侠士,总不会放任宁王残害无辜——更何况,这可是赫赫有名的流丹阁小公子。
宁王凝视着两盏蜜水,瓷白的盏中两汪琥珀色的浆液,当真像是那一双眼睛。
他弯了眉眼,怒不可遏:"放肆!"他将瑶光一把抓过来——他的动作在习武之人眼中自然是慢的很,力道也像是孩子打闹一般虚软,只是戴了赤色琉璃甲的十指尖尖,抓痛了小孩。
"给孤拿酒来!..."宁王正要发怒,突然一僵,默然松了手指,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忙将手背在身后,不敢看那人映在帘上的影子,从威风凛凛的虎转瞬变成了猫。
"夜风,我..."
宁王还未能说出什么,手中的少年竟灵巧的从地上一跃而起,不似那些软弱胆怯的猪狗羊一般等他处置。
宁王不过一时怔愣,瑶光已轻轻推开他向里面冲去。
夜风端坐在银红帐幔之后,垂下的流苏半遮住他的视线,他在见到那瘦小的人影之时便皱起了眉头:宁王本答应过他不对孩子下手!
但有什么可奇怪的...他本就是这种人,否则又如何能只凭心情随意作践别人的命运呢。眼见宁王发威,夜风正要开口为这冒冒失失的孩子求情,忽又有一阵长风卷起,直向他而来!
瑶光只觉得身后的宁王会吃人一般可怕。虽然此刻他委顿在地上,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许动!"宁王低声竭力,急声道,"都不许动,孤无事。"瑶光已经冲了过去,只觉得肩头飘过去两道利风,他摸了摸肩膀,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把撩起纱帐,男人坐在绣垫之上,抱着一具彩宝琵琶正向他看过来,目若寒星。
这是——夜风?
瑶光只觉得他似是夜风,却又不尽然相似。他顿足在男人半步之外,脑内一片乱星。
"你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抚开了室内的沉寂。
宁王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来,一张霜白芙蓉面又盈盈含笑:他总算及时阻止了那些疯狗,未铸下大错。
他慢慢站起来,赤着足款款走过去:"...你瞧他如何?这是我替你找的徒弟,我今晨才吩咐下去说你要来,便这般心急的过来了。"
宁王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来,一张霜白芙蓉面又盈盈含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