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随着一声闷雷般的炸响,石林之中耸立的无数怪石纷纷崩落!
天与地一同陡然震荡,粉尘飞扬,沈渊当机立断地抱着包裹着骨殖的皮毛,纵身跃起。
但空中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所有能够落脚的石块都随着大地高速颤动。
大大小小的嶙峋白石交叠着倒斜,坍塌,滚落,顷刻间便扑倒一地。
是地龙翻身!沈渊心中骇然,他焦灼地看向紫州的方向,又转头望向鸿鸣追去的道路:这狗儿的蠢笨实在令人不满又不安。
他正打算飞去寻找时,却见到远远绰绰间,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正在快速逼近此处。
"鸿鸣..."沈渊心中一松,下意识要将手中的骨殖递过去,鼻端却嗅到某种皮肉腐烂和香料混合的异味——这种古怪的味道令他骤然卸力旋身,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来人身上。
浓重而凶恶的黑气自来人的身上升腾起来。那人的身体极为沉重,身躯亦是坚硬如铁,沈渊只觉得脚掌似是踢到了一块铁板般万分疼痛。
他一手将皮包裹轻轻送到一块巨石之上,一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红色鳞鞭应敌。
细弱,鲜艳的软鞭被灌足了内力,轻轻一抖就化作一柄纤巧的长剑,几个剑花飞闪之后,这柄红色的细剑铿然刺向来人的心脏所在,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黑衣人飞速后退,不肯再靠近沈渊。
鞭梢发出嗡响声,沈渊只觉得整个手掌都被震得发麻。
"护甲?呵,投机取巧!"沈渊沉声冷笑。
他最擅这种轻巧灵活的攻击,但方才极富技巧的杀招却未能奏效,竟似是触到了什么硬物无法深入: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贴身穿了硬质护甲。
思及此,他眼瞳微眯,杀心骤起。
来人身材高大,面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具,对他的话语恍若未闻,不言不语。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阔刀,只要略一挥舞,咄咄刀势便逼得人无法近前。
沈渊在已然歪倒的石林之上借力闪避,终于在对方的又一个破绽之后大力刺中了对方的掌心,也顺着这使用多年的武器感受到了血肉独有的濡湿之意。
只是那血肉却显得坚硬无比,而眼前之人未有任何的痛苦与挣扎之意,唯有一张黑色面具后的两只眼睛里显出几丝微弱的赤色。
似乎永不断绝的箫声已经变得绵长幽远,若有若无,撩拨的人心头惊悸。
沈渊沉气发力,终于得以用鞭梢削断了此人的掌骨,一截小指落在了凌乱的石林之中,沿路滚落的血迹淋漓。
黑衣人似是终于吃痛,竟以阔刀悍然向前劈去,沈渊忙闪身躲过这一击,再定神时却见人已经转瞬消失了。
并非逃走,而是真真切切的,凭空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
沈渊持鞭四顾许久,正要飞身而下寻找被自己斩落的小指时,却听见一声焦急的"家主!"
他没好气地抬头一看,果然是匆匆寻来的鸿鸣。
"方才突然地震了,家主你有没有受伤?"鸿鸣搓了搓手便飞冲了过来,恨不得扒开自家家主的衣裳看上一看。
他的一腔热忱却被对方那鹰隼般冷厉的目光刺了一个机灵,一瞬间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让你追的人呢?"若是放在以往,沈渊绝不会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狗子委派这等任务,但想想他竟然欺瞒了自己这般多的时日,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这般辛苦的藏拙,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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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贞妃突然有意临驾,迎接鸾舆的置办显出了几分慌促。
为了接迎皇妃,整个顾府彻夜未眠,忙着修葺整饰,力求能做到《石头记》中所载的"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注1]"的热闹排场。
贞妃省亲时虽是青天白日,仍有彩灯沿路而铺,直入顾府正门。
顾府府匾旁齐挂着一方灯匾,写着"体仁沐德"四字,用来昭示皇恩浩荡。
仪仗的礼乐声声,由远及近。
顾家男丁,凡有爵者都在府门侧垂手恭迎,各内命妇皆按品服大装,聚在一处肃立等待。无论男女都品冠华服,严整有序。
其他未出阁的女眷们站在围幕之后,偶尔有年轻俏丽的女子眉眼闪动,又或频频掩帕,擦拭额上细汗。
但就这样等了跪了许多时侯,依旧未见着贵人下舆。最终还是贞妃的亲祖母,府内的老祖宗拄着杖上前,对着悄无声息的金顶嫩鹅黄绣彩鸾舆哭了一声:"莺莺,我的莺莺啊..."
后面的命妇,女眷都跟着她提了帕子拭起泪来。
"祖母。"舆帘终于缓缓掀开,露出一张空灵秀美的面容来。
这日贞妃不是以往月白,天蓝的素净打扮,穿的是极似册封那日的金织鸾鸟吉服,簪着一支五凤五宝簪,广袖招招摇摇,似是要冯虚御风,向九天青云而去。
那宝簪由五种色宝雕成,虽是镶嵌而成,却因巧手工匠的神技显出浑然一体的样子。五只凤鸟姿态各异,缠绕翻飞,熠熠生辉。
瞧见她这只当得上国之重宝的簪子,顾家还未出嫁的女孩儿们都浮现出了隐晦的羡艳之色。
但即便通身服饰妍丽鲜艳,贞妃顾氏的眉眼依旧清淡如初。
"都是一家子骨肉。无须多礼。"她虚虚扶了一把老太太,她的大伯母和三婶娘知机,左右搀扶起了自己的婆母。
"还请娘娘入府。"
*
即便隔着屏风,顾琳琅也闻到了大伯父身上那种浓重的丹药味,古怪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莺莺,你在宫中受苦了。"即便对顾琳琅并不顾念顾家的行为不满,顾言面上也和气的很,似是对她在宫中的日子很是关切。
"伯父言重了。入宫侍奉陛下,是本宫,是顾家的福分,不是吗?"贞妃拿了一块沾了茉莉花露的丝帕擦了擦触碰过老太太的手,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香茶。
此刻她的品级可比这几位男性长辈高多了,但叔伯却并未行大礼,当真是不知好歹的。
她握着珐琅小盅,终于吐露了一点他们期盼的消息:"皇孙是陛下亲自选的,没有记在谁的名下。"能选作皇孙的,自然不是强有力的几支近枝血脉。陛下的亲弟弟,现今的鲁王,建王,宁王近几年都零零星星有了世子,陛下的皇位也不会通过抚养世子交予这些弟弟之手。
且鲁王耿直莽撞,建王怯懦避事,宁王为人放浪——都难托大任。
柏皇室子嗣稀薄,毫无倚靠又年幼的宗室子并不多,而一个没有记在妃嫔名下的皇孙,偏偏又在各国公主入沧澜前过继